千重渡。
众人牵着马来到了渡口，费鸡师眼尖看到了在码头上悠闲半躺的津卒。
卢凌风作为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有官职的人，上前去问话。
但不知道是这老津令本人脾气怪异，不高兴卢凌风认错了人，还是这么多年养出来的惫懒性子，让他对卢凌风的问话那叫一个敷衍。
哪怕知道眼前这个人很可能是当官儿的，也依旧坐在自己的躺椅上。
不过他给出的消息倒还算准确，官船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回来，而天色已晚，若不想晚间乘船，可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再渡河。
即便是着急那也没其他办法，因为私家民船不可渡河。
卢凌风听到这里有些奇怪，“为何？”
这么大个渡口，若只有官家渡船肯定忙不过来，要是有了私家民船则可以分担压力。
即便上官贪财，也该知道私家民船不可能抢走本该属于官船的收益，因为有些人想乘官船还是民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例如注重安全的官员、富商。
更何况这也算是给百姓们一条生计，何乐而不为？
听到卢凌风的疑惑，老津令终于来了精神，为他解答道：“前隋炀帝时，洪水肆虐，河面比六朝时宽了至少三倍，深度更是莫测。”
“尤其是那河心涡，附近村里的渔船，或偷偷做摆渡生意的私家船，多葬身其中。”
苏无名上前，礼貌道：“请问，河心涡是怎么回事？”
老津令上下打量了苏无名一眼，才说：“漩涡就在河心，有人说是水急风大所致……”
顿了顿，老津令好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凑近了苏无名，低声与他说道：“也有人说是因为下头有凶兽作祟！”
苏无名淡然一笑，“不管是水急风大，还是凶兽作祟，为何官船就更安全呢？”
老津令一愣，被问住了：“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的凶兽，可有人见过？”卢凌风追问。
“我没见过，权当我胡说。”老津令像是恼了，“诸位若是不信，就往前去，寻民船渡河吧！”
不过作为津令，他碍于职责还是多说了一句：“若在此等官船，需要卖掉马匹、牲口。”
蓝箬骑的马，是她从蓝家带出来的，虽然不记得，但看它与自己亲昵的模样，便知道从前它跟蓝箬关系不错。
卖掉驮着自己走了这么多路的伙计，蓝箬定然是不肯的。
但在蓝箬发作之前，樱桃便先一步问出她的疑惑，“这又是为什么？”
纵然不论他们与马的感情，就单论马匹的身价，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卖的东西。
要是好马，卖上千金也是寻常。
老津令道：“官船渡人不渡马，其他牲口更不行！”
“狗屁规矩！”蓝箬冷着一张俏脸，用高贵端华的语气，说出了十分粗俗的句子，“凶兽？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儿长什么样子！”
说着，蓝箬牵着马就走，苏无名等人都来不及出言阻拦，只能眼看着蓝箬走远。
苏无名等人对视一眼，樱桃会意去追蓝箬，苏无名四人则继续问这条规矩的缘由。
费鸡师道：“我这驴跑得也不比马慢呐，而且还是深县县尉所赠，它怎么就被你低看一眼呢？”
老津令面无表情：“渡人，凶兽不一定来扰，若船上有马匹、牲口，那可就跑不了了！”
苏无名抓住他话中的线索，凶兽手爱吃牲口？那照你这么说，凶兽袭击渡船的事儿，是发生过的喽？”
老津令与苏无名对视一瞬，然后才用一种万事看淡的语气说：“附近的渔民船家，谁家没有衣冠冢？哪月不沉几条船？”
“对了，上个月就有一个巡边的监察御史着急，不等官船，结果害的船家和他一起被凶兽吃了！”
听到这话，众人便也不再说什么。
*
樱桃快步追上蓝箬，不等她开口，就听蓝箬冷笑一声，说：“你不必劝我，我已下定了决心。”
“这样有恃无恐，那老津令说的凶兽必不是空穴来风。”蓝箬看着樱桃，眼底露出跃跃欲试地神色，“可我偏偏见不得人别我还要嚣张。”
樱桃等蓝箬说完，才含笑道：“我可不是来劝你的，只是想问你这样底气十足，是不是有别的办法？”
蓝箬一怔，“嗯？”
樱桃笑着说：“苏无名让我来问的，虽然没直说，但我看他就是那个意思，况且你蓝箬纵然‘嚣张’，可也从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你方才那样说，定是想到了一个既稳妥还能让自己出一口气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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