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最里面的铁皮柜果然没让人失望。艾米丽蹲在地上,打开柜门时灰尘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却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眼睛发亮——里面叠着四顶白色护士帽,帽檐上的纱布花边虽然发黄,却没破损;还有两条深蓝色的围裙,口袋上绣着小小的十字图案,布料是厚实的帆布,摸起来硬挺有型。“卡尔你看这个!”她拿起一顶护士帽,转身时差点撞到身后的约瑟夫,“这个配我上次收的那件蓝色护士服,简直绝了!”
约瑟夫及时扶住她的胳膊,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帽子上:“帽檐的弧度很特别,比现在复刻的好看,拍出来会很上镜。”卡尔则已经蹲在柜子里翻找起来,他从最底下摸出个铁盒,打开是几枚银色的胸针,上面刻着“Nurse”的字样,虽然有些氧化,却透着复古的质感。“这个可以当赠品,买满三百送一枚,客人肯定喜欢。”他把胸针递给艾米丽,语气依旧淡淡的,却总能想到生意上的细节。
等他们抱着新发现的“战利品”回到刚才的角落,奈布已经和店主聊上了。店主是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手里拿着杯咖啡,正指着奈布的飞行夹克说:“这件是我年轻时在北非当兵时穿的,没想到还有年轻人喜欢。”艾米丽赶紧凑过去,用刚学的蹩脚荷兰语加英语混着说:“店主先生,这些衣服我都要了,能不能算便宜点?我是开古着店的,下次还来照顾您生意。”
老头看了眼她怀里的护士帽和围裙,又看了看桌上堆得满满的衣服,笑着摆了摆手:“你是个懂旧衣的姑娘,给你打个八折。”艾米丽立刻回头冲他们比了个“耶”的手势,奈布趁机凑过来:“我就说吧,你跟店主说你是开店的,他肯定给优惠——上次在罗马,你不就是这么砍价的?”
等把所有货都打包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四个人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走出古着店,运河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洒在石板路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奈布拎着最重的那个大袋子,却还不忘吐槽:“艾米丽,下次进货能不能别带卡尔?他一蹲就是半小时,我腿都快蹲麻了。”
卡尔没反驳,只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他自己淘的两件旧衬衫,还有帮艾米丽挑的那枚胸针。艾米丽笑着拍了拍奈布的肩膀:“知足吧,上次在东京,约瑟夫为了拍一件和服,让我们等了一个小时。”约瑟夫闻言,举起相机对着运河拍了张照,慢悠悠地说:“好东西值得等,就像你店里的那些旧衣,每一件都有故事,急不来。”
艾米丽看着手里的进货清单,上面的条目已经画满了勾,甚至还多了几样意外收获——比如那几枚胸针,还有铁皮柜里找到的一条刺绣围裙。她突然觉得,进货这件事最有意思的,从来不是清单上的“完成度”,而是和他们三个一起蹲在地下室翻找的时光,是奈布抢着拎重袋子的样子,是约瑟夫总能发现隐藏好物的细心,是卡尔默默帮她挑拣品相最好的旧衣的温柔。
走到街角的咖啡馆时,艾米丽停下脚步,转身对他们说:“今晚我请客,喝热巧克力,加双倍奶油。”奈布立刻欢呼起来,约瑟夫笑着点头,卡尔则轻轻“嗯”了一声,眼底藏着浅浅的笑意。运河的水声潺潺,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那些装着旧衣的购物袋,此刻沉甸甸的,却装满了异国他乡的烟火气——那是属于他们四个人的,关于旧衣、关于陪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