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萨贝达在清晨六点零三分睁开眼时,窗帘缝里漏进的第一缕阳光刚漫过床头柜的皮质边缘。他没惊动身侧熟睡的人,指尖轻轻拨开艾米丽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她昨晚整理急救箱到深夜,眼下还泛着点淡青,呼吸轻得像落在棉絮上的羽毛。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套上那件灰蓝色的旧针织衫时,衣摆蹭到了床底的纸箱,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奈布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艾米丽,见她只是皱了下眉又沉进梦乡,才松了口气,弯腰把纸箱往床底更深处推了推。那里面是他攒了半个月的心思:从市中心花店提前订的白玫瑰,花茎根部裹着浸了营养液的棉纸;还有在钟表店挑了三次才选定的怀表,表盘内侧刻着极小的“E·D”,是艾米丽名字的缩写。
出门时他特意绕到厨房,往保温壶里灌了温好的牛奶,又切了片全麦面包放在瓷盘里,用保鲜膜仔细裹好——艾米丽总不记得吃早餐,每次忙起来就抱着急救箱往外跑,他得把这些都准备妥帖。
花店在老城区的巷口,木质招牌上漆着“拾光”两个字,老板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见他来就笑着往柜台里指:“萨贝达先生,您订的花我醒了一整晚,花瓣刚舒展开,正好。”
玻璃花瓶里的白玫瑰果然开得正好,花瓣边缘带着点柔粉,没有多余的装饰,就用素色的丝带捆着。奈布伸手碰了碰花瓣,指尖沾到点微凉的露水——他记得艾米丽上次路过花店时,盯着橱窗里的白玫瑰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嘟囔着“比医用纱布软多了”,当时他没说话,心里却记了下来。
从花店出来,他又绕去了街角的甜品店。艾米丽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唯独对这家的柠檬挞情有独钟,挞皮烤得酥脆,内里的柠檬酱酸得恰到好处。店主认识他,打包时特意多放了一把银质小叉子:“给那位医生小姐的吧?她上次来还帮我家孩子处理过伤口呢。”
奈布笑着道谢,把甜品盒揣进怀里——怕路上颠坏了,也怕凉了影响口感。他走得慢,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五金店时还停下来,买了一小卷细麻绳——等会儿要把花和礼物绑在一起,这样艾米丽拿起来方便。
回到家时快十点了,艾米丽已经醒了,正坐在餐桌前喝牛奶,见他进门就抬头笑:“你去哪儿了?早餐我热过了,快吃。”
她穿着那件浅蓝色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淡粉色的疤痕——上次处理事故伤员时被玻璃划到的,当时她自己随便缠了块纱布就接着忙,还是奈布晚上帮她换药时才发现伤口深得渗血。奈布走过去,把花放在她手边,没说话,先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腕:“今天没出诊?”
“护士长放我假了,说我再不休息就要把急救箱当床了。”艾米丽拿起玫瑰,鼻尖凑过去轻嗅,眼睛弯成了月牙,“好香啊,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路过花店,看见这个好看就买了。”奈布说得轻描淡写,转身去拿礼物盒——他不想太早说破,想把惊喜留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