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下）

奈布张嘴接住，鹅肝的油脂香混着蓝莓的酸甜在嘴里散开，他点点头：“好吃。”

艾米丽笑得更开心了，又切了一块自己吃，嘴角沾了点酱汁，奈布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艾米丽脸颊微红，低下头继续吃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笑意。

惠灵顿牛排上来时，餐厅里的灯光刚好暗了些，桌上的烛台被点燃，跳动的火光映在艾米丽的脸上，把她的眼睛照得格外亮。牛排外皮酥脆，切开后内里的菲力是粉嫩的七分熟，黑松露酱汁浇在旁边，香气扑鼻。

奈布切了一块牛排，递到她面前：“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艾米丽咬了一大口，满足地喟叹一声：“比我想象中还好吃……奈布，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奈布放下刀叉，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个小盒子——早上出门时他特意换了个大一点的包，就是为了装这个。他把盒子放在她面前，指尖有点发紧——其实他准备了一晚上的话，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打开看看。”他声音有点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敢移开。

艾米丽放下刀叉，双手捧着盒子，慢慢打开——里面的怀表躺在深色丝绒上，银质的表壳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拿起怀表，轻轻打开表盘，看见内侧刻着的“E·D”时，突然顿住了，手指在那两个字母上反复摩挲。

“上次你说怀表比腕表方便，出诊时不用腾出手看时间。”奈布的声音又响起来，比刚才更轻了点，“我去钟表店挑了好久，他们说这个机芯准，能用好多年……还有，表链是皮质的，不会磨到你手腕上的疤。”

艾米丽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表，肩膀轻轻颤抖。奈布有点慌，伸手想去碰她的肩膀，却被她突然抬头抱住了——她的脸贴在他的西装上，声音闷闷的：“奈布，你怎么记得这么多……我自己都忘了我说过什么。”

“我记得。”奈布伸手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他记得她第一次说“当医生真好，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时眼里的光；记得她抱怨“医用酒精味道太难闻了，什么时候能有香一点的消毒水”时皱着的眉；记得她看着白玫瑰说“比纱布软”时的羡慕……这些他都记得，记在心里，一点一点攒起来，变成今天的惊喜。

艾米丽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眼睛红红的，却笑得特别甜。她把怀表揣进连衣裙的口袋里，伸手拿起那束白玫瑰，用奈布早上买的细麻绳，把花和礼物盒绑在了一起：“这样就不会弄丢了。”

侍者端来甜点时，看见他们桌上的花和绑在一起的盒子，笑着说了句“祝二位愉快”。艾米丽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提拉米苏递到奈布嘴边：“给你吃，甜一点的，心情好。”

奈布张嘴接住，甜腻的奶油混着咖啡的微苦在嘴里化开，他看着对面的人——烛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像盛着星星，嘴角还沾着点可可粉。他突然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能遇见她，能把她的喜好都记在心里，能在她生日这天，给她这样一份简单却踏实的惊喜。

吃完晚餐，他们沿着街慢慢走回家。晚风很轻，吹起艾米丽的头发，她手里抱着那束白玫瑰，怀表在口袋里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滴答声——那是时间的声音，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安稳的声音。

走到家门口时，艾米丽突然停下，转身抱住奈布的腰，抬头看着他笑：“奈布，谢谢你的花，谢谢你的怀表，谢谢你记得我所有的小事……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奈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很长，很暖。怀里的白玫瑰还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口袋里的怀表还在滴答作响，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近处是彼此平稳的心跳——这些细碎的、温暖的瞬间，凑成了他们最珍贵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