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鳌山妖兽（2）

过了一个半时辰，花千骨指向右手边两座积雪的山峰，“师父，这里有雪山呀！”白子画顺着花千骨所指望去，“我们脚下就是秦岭，靠东的雪山是秦岭最高峰，太白门所在地太白山。”花千骨连连点头，“太白门就在这里呀，秦岭山真的很巍峨壮观呢。”白子画微微一笑，“前些年你来过这里，还和为师去了太白门的宴会。太白山顶常年积雪，当地人称‘太白积雪六月天’。太白山西边这座，就是我们要去的鳌山。鳌山虽为秦岭第二高山，但九月一般不会积雪。今日鳌山积雪竟比太白山上还多，应该是那妖兽导致的。”

不一会儿，师徒二人已经飞到鳌山上空。“小骨，我们先飞到那个村子看一看情况”白子画指向鳌山北面的一个村庄，“好啊，我们去看看吧，”花千骨答道。两人在白子画所指的村庄附近落地，收了佩剑，沿着村子里的小路向南边的鳌山走去。

村子里到处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下午未时，本应是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但各家各户都紧闭门窗。花千骨皱起眉头，“师父，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这才到未时，怎么没有人呀。”白子画眯起眼睛，“为师也觉得奇怪，想必是妖兽造成的异动太大，村民早已四散逃难了。”

快要走出村子的时候，花千骨看到小路前方有一个人影，“师父，前面有一个人。”白子画微微点头，“嗯，我们去看看。”师徒二人走近方才小骨看到的人影，发现是一个大娘，在路边的雪地中刨着什么。

“大娘，您没事吧？”花千骨走上前，大娘看到花千骨和白子画惊诧不已，嘴唇颤动半天说不出话。她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是被雪地晃花眼了么？她上下打量花千骨，“这位姑娘和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花千骨点点头，白子画走到花千骨身旁，负手而立。

大娘叹了口气，“唉，这两天桃川村突然下了大雪，还老是地震，可怕得很哪。村子里的人都跑了，还没走的也不敢出门。我实在放心不下地里的庄稼，才出来看一看。”花千骨听后心道，原来这个地方叫桃川村。她忍不住问，“这里叫桃川村，是因为有很多桃树吗？” 花千骨一直对桃花情有独钟，不仅因为师父喜欢桃花，画骨峰小院有一棵桃花树，她觉得自己天生就对桃花有种莫名的好感。

“不，没有桃花，叫桃川村是因为有很多核桃树。”说完，大娘指了指他们右前方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大娘又把手伸进了雪地里，拔出一截枯草，满面愁容地说，“看，一个月前才种的麦子，全都死了！”花千骨看到掉光了叶子的核桃树和枯死的小麦，才注意到桃川村附近的草木全都枯萎凋零，暗暗感叹妖兽妖力之强。

许久不曾说话的白子画突然开口，“大娘，地震、大雪和草木枯萎都是这两日内的事情吧？”大娘瞪大眼睛，“公子，你说得真准，就是两天以前开始不对劲的。”白子画看向南边的鳌山，“不出三日，此地就会恢复正常。”想到太白门就在东南方不远处，他又加上一句，“庄稼枯死，明年会很艰难，不过不必担心，到时候会有人来救济你们。”

花千骨微微一笑，“大娘，我们还要赶路，先行一步了！”大娘有些发愣，白子画拱了拱手，“告辞了！”大娘还站在原地，看到一粉一白两个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不禁喃喃自语，“这么大的雪，他们去山里干什么？”想到两人精致的面容和出尘的气质，她恍然大悟，“小时候听爹爹说，太白山上有个仙家门派，里面有很多会飞的神仙，恐怕刚才那公子和姑娘就是下凡的仙人了！”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白子画和花千骨走进了鳌山低处的树林。“师父，下雪了很冷，但这里好美啊，小骨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雪呢！”花千骨赞叹地说。白子画剑眉微蹙，真是第一次看到么？可惜此刻还不能把过去的事情告诉小骨。他永远忘不了，多年前在那个雪原，他看到小骨滚落山坡也毫不犹豫地飞身而下，小骨在雪地里开心地唤他“暖炉”，问他为什么要收她这个生死劫做徒弟……冰天雪地里，他们手牵着手，走完了彼此人生中最后一段甜蜜的路。眼前是相似的白茫茫一片，白子画暗暗握紧双拳，这次他一定会保护好小骨，不会让他们再落到那万劫不复的境地。

花千骨扯扯白子画袖子，“师父你看，这儿的树都变成白色的了！”林子里的树也掉光了叶子，但都枝头落雪，如玉树琼花一般。花千骨小跑向左手边的一棵小树，伸手去够低处树枝上的雪。不料她踮起脚尖时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哎呦！好疼啊！”她痛呼出声。

“小骨！”白子画看到花千骨身形一晃，立即飞奔向前，拉起摔倒的花千骨。“小骨没事吧？”白子画关切地问，花千骨看着脚下的雪地，小声说，“小骨没事，就是右手手心有点疼。”白子画拉起花千骨的右手，发现她手心有一道口子，想必是摔倒时下意识地用手撑地，被雪里的石头划破了。白子画心疼地抚过花千骨手心伤口，很快止住了血。

“积雪已到你膝盖，走路时要万分小心。”白子画并未松开花千骨的右手，拉着她向山上走去。花千骨右手伤口的血止住了，但手心还在隐隐作痛。小手包裹在白子画温暖的大手里，花千骨觉得伤口的痛全部化为了心头的甜蜜。

师徒二人手牵着手一点一点上山，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树林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才不到下午申时，天色居然已有些昏暗。越往上走，花千骨越觉得心里发毛。林子里风声如哨，风不仅有强弱变化，似乎还有音调的高低起伏，诡异空灵如吟唱呓语。不知不觉地，花千骨把白子画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小骨，怎么了？”白子画察觉到小徒儿的异样。花千骨小声说，“师父啊，小骨好害怕。我总感觉这里的风声很诡异，像是有人在念咒语一样。”白子画看向花千骨，眼神明亮又坚定，“别怕，有师父在。”说罢，他眯起双眼，“为师也感觉到了，小骨若是头晕就默念清心咒。一定要听师父的话，跟紧师父。”

白子画接着说，“鳌山向来以诡异著称，在封印白角羚牛之前就是如此。即使是太白门的仙人，平日若无事也不会踏足此地。”花千骨咬着嘴唇，“这么可怕啊……”白子画看向远方，“凡间传说，在此山中，有人曾看到同伴在身旁消失不见，能闻其声但不见其人。为师觉得这山中应当是有幻境，凡人定力较差易被迷惑，只有仙人才能不受其扰。”

花千骨牙齿打颤，“师父，我们不说这个了吧……”白子画摸摸花千骨的头，“小骨不怕，师父会保护你。而且以小骨如今的功力，抵御幻境也不是难事。”花千骨微笑点头，“嗯，我们继续上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