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的脚步踏在金光大道上，远远望见江家小院的竹篱笆时，他忽然放慢了脚步——院门口的老槐树下，大雄正蹲在竹筐前分拣新摘的桂花，指尖沾着金黄的花瓣，动作极其认真细致。
江玉竹“爹。”
这声呼唤轻得像风拂过，大雄却猛地抬起头。阳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瞬间瞪圆，手里的竹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桂花撒了满地。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半晌才颤巍巍地站起身：“竹……竹儿？”
玉竹跑过去，膝盖刚要弯，就被大雄一把抱住。父亲的怀抱带着面粉和草药的味道，手臂的力道却大得惊人，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飞走。“你这孩子……”大雄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在他背上胡乱摸着，“回来怎么不先说一声？灶上还炖着你爱吃的莲子羹呢。”
江母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刚纳好的鞋底，看见院中的景象，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门槛上。她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真是我们竹儿回来了？”
江玉竹“娘。”
玉竹松开父亲，转身扶住母亲，看见她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手背上爬满了细密的皱纹，母亲关心的问道“玉竹啊，龙之仙界的生活，你还习惯吗？吃的好吗？”
江玉竹母亲，我一切都好，就是想你们。
“快进屋坐。”大雄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捡着地上的桂花，“你娘昨儿刚蒸了桂花糕，说要给你留着当点心，怕你吃不到可口的，我还说仙界啥都有，她瞎操心……”
进屋坐下，玉竹发现屋里的摆设没有变化。墙上挂着他七岁时画的歪扭竹枝，桌角的陶罐里插着干枯的兰花——那是他第一次从山上采回来的，当时还蔫了半朵，父亲却宝贝似的养了整整三年。
江母端来莲子羹，碗沿还冒着热气。玉竹舀了一勺，熟悉的清甜漫过舌尖，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慢点吃，锅里还有。”母亲坐在他身边，不停地给他夹点心，目光黏在他脸上，像是要把这几年的空白都补回来。
大雄蹲在灶台边添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忽然开口：“仙界里的日子，还习惯吗？”
玉竹点头：
江玉竹“挺好的，爷爷很照顾我。”他顿了顿，轻声道，“爹，对不起，以前我总惹你生气。”
大雄手里的火钳顿了顿，声音闷闷的：“傻孩子，爹哪怪过你。你本就该在天上的，是爹没本事，护不住你……”
江玉竹“不是的。”玉竹打断他，眼眶发热，“是你用仙寿换了我的平安，是我一直不知道。”
大雄猛地回头，眼里满是震惊。江母握住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老宗主都告诉你了？”
沉默在屋里蔓延，只有灶火噼啪作响。过了许久，大雄才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那都是爹该做的。你是我儿子，别说仙寿，就是命，爹也能给你。”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大雄搬出竹筐，教玉竹编竹篮，粗糙的手指握着他的手，穿过柔软的竹篾。“你小时候最爱编这个，编得歪歪扭扭的，还非要挂在院里当装饰。”大雄笑着说，“后来你去了仙界后，我每天还是编一个，想着等你回来，院里能挂满。”
玉竹望着墙角堆成小山的竹篮，每个上面都刻着小小的“竹”字，眼眶又湿了。他忽然明白，所谓牵挂，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灶台上温着的羹汤，是院里种满的兰花，是日复一日编着的竹篮，是藏在烟火气里的，最绵长的爱意。
夕阳西下时，玉竹站起身：
江玉竹“爹，娘，我该回去了。”
大雄和江母送他到院门口，手里塞了满满一袋桂花糕和糖腌桂花。“有空就回来看看。”江母抹着眼泪，“院里的兰花开了，你爹每天都浇水呢。”
玉竹点头，转身踏上金光大道。走了几步，他回头望去，看见父母站在老槐树下，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手里还挥着他小时候编的那个歪扭竹篮。
风里的桂花香一路跟着他，直到踏入仙境的那一刻，似乎还能听见父亲在身后喊：“竹儿，路上慢点——”
殿门缓缓合上时，冷璧天正坐在棋盘前等他，手里拿着块桂花糕。“尝尝？你父亲以术法送来的。”
玉竹咬了一口，清甜漫过舌尖，眼眶忽然就红了。他这才知道，所谓仙境，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云端，而是无论走多远，总有一处人间烟火，为你亮着灯，温着羹，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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