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的甜香混着桌上鱼汤的鲜气,在昏黄的油灯下漫开。玉竹咬着糖人尾巴,忽然想起在仙界修行时,夜里总馋母亲做的鱼汤,那时师兄总笑他“凡心未脱”,如今才知,这凡心牵挂的,全是眼前人。
江玉竹“对了爹,”玉竹咽下最后一口糖,指尖还沾着金黄的糖霜,“明天去看爷爷,咱们把桃酥热一热带过去吧?爷爷牙口不好,热过的更软和。”大雄正给妻子夹了块鱼腹肉,闻言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爷爷上次还念叨,说好久没和你下棋了,这次去了可得陪他多下两盘。”母亲也跟着笑:“我明天一早把布裁了,等你们回来,就能给你缝衬里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母亲就起了床,在厨房热桃酥。玉竹揉着眼睛走进来,见母亲正用油纸把桃酥包成方方正正的一包,旁边还放着一小罐蜂蜜:“你爷爷爱用桃酥蘸蜂蜜,我昨天特意去后山坡采的野蜜,比集市上的甜。”玉竹接过蜜罐。
父子俩提着东西往山里走,山路两旁的野菊开得正盛,风一吹就晃着黄灿灿的脑袋。玉竹走在前面,忽然停住脚步,弯腰采了束野菊:
江玉竹“爷爷院子里的花盆空着,插上这个正好。”大雄看着他手里的花,想起玉竹小时候总采野花给奶奶,眼眶轻轻发热——这孩子不管去了仙界多久,性子还是没变。
到了爷爷家,木门虚掩着,院里传来沙沙的扫地声。玉竹推开门,就见爷爷拄着拐杖,正慢慢扫着院角的落叶。
江玉竹“爷爷!”他快步跑过去,把野菊塞进爷爷手里,“我给您带了桃酥,还有蜂蜜!”
爷爷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亮起来,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我给你晒了山楂干。”
今生的爷爷也很普通,不像龙之山庄的冷爷爷那般威严光鲜,但是他们同样都是爱着自己的。
屋里的八仙桌上,果然摆着一碟山楂干,红得发亮。玉竹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中带甜,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大雄把桃酥放在桌上,热过的桃酥冒着热气,爷爷拿起一块,蘸了点蜂蜜,慢慢嚼着:“就是这个味,比我上次让你爹带的还香。”玉竹坐在爷爷身边,给他讲仙界的事——讲会发光的仙草,讲能载人的灵鹤,讲师兄们总被冷爷爷罚抄心法,听得爷爷笑个不停。
午后阳光正好,爷爷摆开棋盘,要和玉竹下棋。玉竹执白棋,爷爷执黑棋,棋子落在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大雄坐在一旁,给两人续着茶水,看着玉竹时不时给爷爷递颗山楂干,心里满是安稳。下到一半,爷爷忽然叹了口气:“你在仙界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惦记我们,家里有你爹呢。”玉竹握着棋子的手顿了顿,轻声道:
江玉竹“我知道,可我总想着,多回来看看你们。”
傍晚要走时,爷爷塞给玉竹一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草药:“这是治风寒的,你在仙界要是着凉了,煮点水喝就好。”玉竹接过布包,草药的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他攥紧布包,用力点头:
江玉竹“爷爷您也保重,过阵子我再来看您。”
回程的路上,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玉竹手里提着爷爷给的草药,忽然对大雄说:
江玉竹“爹,等我在仙界修行有成,就把你们和爷爷都接过去,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
大雄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好,爹等着那一天。”
回到家时,母亲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缝衣裳,天青色的棉布在她手里翻飞,兰草花纹渐渐显形。看到玉竹回来,她连忙举起衣裳:“你看,衬里快缝好了,再过两天就能穿。”玉竹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看着她指尖的针线,忽然觉得,不管仙界有多好,都比不上家里的这盏灯、这碗汤,还有眼前这些牵挂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