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好了,同时也消失了两个人。我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性情突然改变了,感觉原来的自己不是这样的,多数情况下是温驯的,可现在怎么像个孙二娘似的,让人无法接受,我都羞于照镜子,我什么时候变成如此的一个悍妇了。是因为经的事太多,还是我的心在改变,或是我原本的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原来只是生活在假面里,没有事情的催化,不会露出真面目,现在则露出了真面目,一定是把所有的人都吓住了。他们来看我,我总是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们,脸绷的紧紧的,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心事,可我这样做,殊不知别人怎么看,他们认为我一定还是在生他们的气,可我却没有这种想法。在养病其间,两个人轮流来陪我,他们分好了一人一天,不再像上回一样,怕再弄出什么意外来。吃饭、洗漱都由他们亲手照料,我抗议过,可不管用,他们还是照样做,我也就顺其自然了。
我的病一天天好起来,本也没什么大病,只是他们过于虚张声势罢了。这一天又是轮到关成威来照顾我,“怎么样,好些了吗?”他把从外面端进来的脸盆放在了椅子上,然后拿着毛巾在盆里面弄湿。
“嗯,已经全好了,你不用照顾我了。”我不安地说,这样让他们照顾我,总感觉不安。
“即使好了,也要巩固一下,你的身体又不是钢铁,一向是那么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他把扭得半干的毛巾敷在我的脸上,柔软温热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我明天就回去了?”他说着,这让我的脑子有那么一刻不好使了,一片空白,没有理解他话的含义。“既然你不选择我,我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他定定地看我,等待我的反应。我慌乱的低下头,不知为何那一刻有一种揪心的疼,是我感觉过敏,还是我的心动了,更多的可能是依恋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吧!我为自己解释着,忽略掉心头的伤感。
“你要是不舍得我走就说一声,我是不会走的,一直陪着你。”我知道他的暗示,我不能说,既然下定了决心过单身贵族的生活,就不要再后悔。
“你走吧,走吧,你们早让我烦死了,没你们我会过的更好。”我说着违心的话,只见他面露难过之色,一张白晰的脸低下,眉毛、嘴角都有难过的小虫向下滑落。
我不愿意面对他,只能让我徒增痛苦,我现在的一颗心乱了,如一池湖水被风吹过起了层层涟漪,可就是不肯轻易的恢复平静。我独自踏出房门,扔下一脸伤感的关成威,一个人下楼,走出客栈,走到街上。对于旁边人的招呼是充耳不闻。自从生病以来,我就没出过房门,今天心事重重,所以还是走出来散散心吧!街上很吵很闹,我不想置身于这种繁华之间,只想找一个僻静一些的地方独自理一下这些时日的生活。我也不看方向,不看路径,由着性子走,不知不觉来到了曾经放风筝的地方。这里依然是人迹罕至,因为现在是农忙季节,家里有地的都在忙着春种,而孩童也都去上学了,现在还不到放学的时间,自然这里人少多了,如果他们放学了,恐怕这里就没有安宁之所了。我一人寂寥地走过一片片草地,在一处较高的地方,我坐了下来。看着草地上那遍地的小野花,它们没有大朵漂亮的花瓣,没有色彩鲜艳的外衣,有的只是朴实无华的外表,不古奢求什么宝贵永恒,只是想平淡的过生活,接受阳光抚爱和雨露的滋润,让它们肆意生长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我呢,哪片土地才是我生长的根呢,我现在就像一只浮萍随波飘荡,没有根基,没有归宿,心中的伤感由然而生。我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心中情感的小溪让它任意流淌,我不加任何阻拦,哭吧,哭吧,只有这时候,你才能把真情流露。泪水随着眼角流落在地面上,打湿了一棵小草的嫩叶,恐怕它不喜欢这咸涩的液体吧,但也只能对不起了。久久地,我的泪水不歇不止,哭累了,不知不觉竟然自然睡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了动,我整个人蜷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些发冷的身体得到了温暖,我迷迷糊糊又往里靠了靠,找到一个最佳的位置,香甜地睡去。
这一觉睡的好香好沉,睡梦中看到妈妈的笑脸,让我感觉好幸福,在这幸福中我就睡醒了,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平坦、宽阔的胸膛,这吓了我一跳,我一下子蹦起来,退出几步远,才看清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关成威。他腼腆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放心你,就跟着你来这儿了,看你一个人想事情,不想打扰你就没敢惊动你,只是远远地看着你。”
“那么说,我哭你也看见了?”
“没有,没有!”他慌乱地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说得那么急那么快一定是知道了,知道就知道何必那么样呢,我也懒得和他计较,不再说话,只是重新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和不时飞过的小鸟。他也凑过来躺在我的身侧,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装作不知道,依然看着那广阔的蓝天。
“雪儿”他轻声呼唤我,“嗯。”我答应着,眼睛依然看着上面,“能让我亲亲你吗?”我转过头,对他的话有些不理解,看到了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那眼睛好黑,好亮,像天上的星星,我被它吸引与陶醉,我没有回答,只是不知怎么回答,好像已经忘了他的问题,只是专注地看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我感觉这两颗星离我越来越近,把我投入宇宙的黑洞,我进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周围是一片的漆黑。我感到我的唇被什么轻轻的触碰一下,柔软的,温湿的,我闭上眼睛,害怕被这无边的黑夜所吞噬。那柔软再次触碰了我,我的嘴不自觉张开了,随之滑入一样更加柔软润滑的东西,它在我的口里寻寻觅觅,找寻着它的归属。此时的我脑子一片空白,被动地接受着他的亲热,只感觉心脏剧烈地跳动,那一刻,我的心好似一朵云飞到了天上,身体好轻好轻,似一团棉絮,耳边响起阵阵风声,那是他喘息的声音,他喘息的直声音越来越急,搂我搂的也越来越紧,我感觉整个人都要透不过气来了,而且他的手开始不规矩在我的身上抚摸,我突然间清醒了,他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会被动的接受,我傻了吗?我怎么这么没主见,和他在一起总有些不自觉,难道他是我的克星或者我迷恋他,也许还爱他,才会有我的无法抗拒,无法选择。
当我醒了的那一刻,理智占了上峰,我曾经对自己承诺过不再爱,就让曾经爱的痕迹消逝吧!我推开他欲对我索取的身体,“为什么这样做,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说完,我也不等他回答,一个人跑开了,回了那个并不属于我的家,只留下一个呆呆的他。
我一路低头走,想着心事,快到客栈门前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人的胸膛上,我抬头一看是李明远。“你去哪了?”他在问我。
“哦,我随便走走,在屋里呆着闷。”我撒着谎,但我的脸不听话的红了,不知道他看没看出来。
“我到处找你,可是没见你的影子。”
“你找我有事儿吗?”
“我要回去了,恐怕以后不会再来了。”他的声音很低,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为什么要走,这儿不是很好吗?”我的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怕他误会我的意思。我磕吧着接着说:“那你的店怎么办,不做了吗,你的生意不是很好吗?”
“不做了,我已经转让了出去,如果你能同意我娶你就另当别论了。”我低头不语,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爱上我,以后也不可能,因为你始终放不下一个人。”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但我不肯承认,“你竟瞎说,我谁都放得下,我现在心里空无一人,要不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呢?”
“如果你的心里真的空无一人你就不会离家出走了,你会继续你的生活,对于你来说就是无所谓了。可是你在乎,他的不忠,他的负心,那是因为你在乎他,爱他才选择离开,你忍受不了他,不敢面对他。”
“不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低声嘟囔着,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我的心死了,像山火烧过的土地,不会再生长任何植物了,他一定说的不对,我的心动摇了,极力反对着自己的薄弱意志。
“也许你是当局者迷,他也是,不过我这个旁观者清啊!”他深深叹了口气,“我想在你还不了解自己时,让你爱上我,可是这几个月尽管我努力了,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我知道你时时在逃避我,你不肯接纳我,因为你的内心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而且在你的睡梦中,你不曾一次的喊过他的名字,你的声音太大了,让我在睡梦中都被吵醒了,我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你了,所以我退出。但我保证,只要你需要帮助的那一天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对于他讲的话我很感动,我不是冷血动物,但我无法爱上他,这也让我很遗憾,他是好人,但爱情不能因为是好人就会心生爱恋,虽然我感觉关成威的人品远不如李明远,可我仍旧无法爱上他,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关成威,但我知道我并不讨厌他和他的吻他的放肆,对于李明远的表白我无法应对。但我又感觉亏欠他什么,是情谊,永远也无法回报的情谊,在这一刻,我心痛,好想回报他以微笑,告诉他,“我愿意嫁给他,我爱上他了。”但我不能,我知道那都是假的。我走上前去,眼中含着泪光,“谢谢你对我的情谊,可是我无法回报你,你让我感动。”我不顾周围的人群,抬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了深深一吻,他疯狂的搂住我,回吻我,我们就这样抱着,吻缠绵而又有依恋,咸涩的液体流进了我们的嘴里,我们同时尝到了苦涩,但愿意把这种苦涩持续到永远,那是永恒的时刻。
在人群中有一双亮亮的眼睛注视着我们,他没有打扰我们的含有悲壮的热吻,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