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布里达那（13）

贺汐恍惚间似乎做了个梦。

最后她是被吓醒的。

眼睛猛地睁开，幸好地下室光线暗，不会刺到眼睛。她轻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黏糊糊的汗液，仿佛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梦的内容是什么贺汐已经记不太清了，脑海里只留着梦的最后一幕：一个吸血鬼舔吸着虎口的血液，红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然后嘴角漾开一抹诡异的微笑。

她现在愈发相信哥哥是被逼迫的。

洛卡给了她一张照片，告诉她如果想让哥哥回来，几天后的战斗中就要在吸血鬼中找到这个人并且杀了他。洛卡把贺汐从地下室放了出来，每天训练7个小时，休息时贺汐追着他问哥哥的消息，洛卡没有直说，狡诈地拐弯抹角让贺汐有种贺朝已经被吸血鬼们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错觉，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却从未静心下来仔细思考一下洛卡的话。

很快，小小的女孩眼中仅剩下复仇的冷光。

贺汐原本就瘦，脸骨棱角分明，这几天洛卡大发慈悲让后厨给她坐了些补身体的，她也不节制，每次都吃得撑了才停下。毕竟之前总是吃不饱，小孩子心思纯也想不了那么多。

贺汐跟她哥哥一样，学什么都快，仅仅两天14个小时，就把洛卡教给她的一些基础暗杀手段练熟了，再加上贺汐天生身材娇小，穿上军衣在人群中一站，不仔细看都找不到她。

第三天，这场战争终于打响了。

谢俞掌心到前臂都缠了黑色布条，头发在脑后用小皮筋儿扎了起来，用手拨开额前卷曲的碎发，全身都是简练的黑色装，他神情有些冷淡地看着面前集结整齐的队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兴奋与为王室效力的骄傲。

谢俞拍了拍手，所有人在一时间把目光投到他身上，恭敬地听着公爵的发言。

“你们之中，有吸血鬼，也有人类；有贵族，也有平民，无论你的原来的身份是什么，此刻你最大的身份，是一个战士，”谢俞顿了顿，眼睛扫过面前的一排，“我希望你们能为佛布里达那的荣耀而战，不做苟且偷生之人。”

“——胜利与希望掌握在我们手中。”

战士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士气高亢朝天高喊：“胜利与希望掌握在我们手中！”

谢俞手掌下压，示意他们安静。将吸血鬼和人类分开，命令道：“人类全体跑步前进，吸血鬼们上空作战，躲避银器，明白了么？”

“明白！”

一对黑色羽翼自谢俞蝴蝶骨处伸出张开，他翻上斗篷的帽子，率先飞上天空。吸血鬼们按照等级高低先后跟随谢俞，朝边界进发。

谢俞早几天就感觉心神不宁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说不出来，只得归于自己最近事情太多，累着了。

队伍行进了半天，终于抵达佛布里达那和法里亚那家族势力范围的边界之处，法里亚那这次拨了近一半的血猎来，领头的是洛卡。谢俞也不跟他废话，通告了一声，直接杀了起来。

欺人太甚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洛卡在混乱的人群中看似无意地瞥了眼混在队伍中的贺汐，对着谢俞点了点。贺汐早就认出来他就是照片上的男子，二话不说打了手势表示明白，巧妙避开周围打斗的血猎，人，还有吸血鬼，慢慢朝谢俞靠进。

谢俞满身的戾气和冷冽，全力下手根本不留情，贺汐见他两招便能撂倒一个血猎并把对方弄死，心底暗暗悲伤被迫留在佛布里达那的哥哥，对吸血鬼的恨意更盛了。

贺汐终于靠进谢俞一米处了，可她过于警惕着面前的男人而忽略了脚下的石头，一下子绊倒在地上，手正好抓到谢俞的衣服。

谢俞猛地回头，对上面前灰头土脸女孩儿战战兢兢的眼神，他听到女孩眨着委屈的眼睛问他：“你看到我哥哥贺朝了吗？”

事实上这已经严重脱离了贺汐原本的计划。在摔跤的那一刻，她就在心里迅速拟订了一个新的计划。这个计划有一定的风险，她在赌，赌这个吸血鬼还记不记得他哥哥。

她赌赢了。

谢俞有一秒种的愣神，他看着女孩儿与贺朝神似的眉眼，全身的暴虐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压制，他俯下身伸出手，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又觉得不妥，把手放下了，只是放柔了声音问她：“你是贺汐——！”

谢俞全身一冷，踉跄着退后几步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是同雪一样。银制匕首穿透皮肉狠狠扎进身体内部，已经疼得牙齿直打颤。他费力抬头，看到贺汐冰冷无比的眼神：“我哥哥在哪儿？”

“……咳。”谢俞低头咳出一口血，狠狠心把匕首拔了出来扔在地上，血色染上土地，格外令人心惊。

贺汐根本不怕他，复仇成功的快感席卷而来，整个人都漂浮在这种朦朦胧胧的情绪中。她胆大地上前捏住谢俞的下颚，学着之前长老们对待她时的样子，强迫他抬起头，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我哥哥呢？贺朝不是被你囚禁起来了么？他在哪？！”

“在……”谢俞嘴唇轻动，模糊不清地冒出来几个音节，贺汐没提防，偏过头贴在他嘴边听他说，没想到整个人被谢俞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丢到一边，砸在并不平坦的地上，贺汐只感觉骨架都要散了。

谢俞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脚步虚浮，双目失神地盯着贺汐，嘴里喃喃：“我没有……没有囚禁他……”

贺汐没有听见他的话，从地上爬起来缓了缓，捡起唯一的武器——那只银制的匕首对准谢俞，刃尖黏稠的血液顺着刀身回流，滴滴答答躺着。

谢俞眼前一阵发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前几天总是心悸不安了，所有的结果总是有原因的。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被抱住了，冰冷的护甲贴着自己没有一丝温度，同时听到一声熟悉的，带着急促呼吸的凄厉喊叫，可他已经听不清了，被银器伤到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他好疼，恨不得直接去死，一点点的伤口便让人如受折磨，更何况是一个血窟窿？

后来？

后来，他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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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鹤开了篇短篇小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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