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是甜的,她的吻是香的,她的相思也是饥饿的。 缠绵的吻喂饱了相思。李玫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李玫的眼睛,阿呆也瞬间从欲望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他顿时卑微起来,特别是意识到是在公司的时候。
爱是什么?是对彼此身体的认可,也是对彼此身份的认可。
阿呆的身份不足以撑起与她相对等的爱。这让他的爱单薄如同蝉羽。他的爱是卑微的。或者说更像他是她的果实。她在施舍她的爱。
她的唇变了味道,爱因现实而变得苦涩了。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感觉。她也不再索取。但是最后还是吻了他的侧脸,算是对这颗水果的表扬和肯定。
他们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衣物,就像整理了一下现实里的身份。
“你去忙吧。”李玫变成了李部长。
阿呆仓皇的离开了,这个甜蜜又苦涩的空间。
他逃到了自己的培训室。短暂的喘息了一下欲望和现实的苦恼。阿呆又开始下午的工作。他变得格外勤奋,他想用工作证明自己。
下午是对公司内部员工的培训。说是净化员工思想,提高员工生活。但是仍是洗脑滴液。
阿呆想努力工作,但是却很迷茫。
他不知道公司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人都没有思考的自主意识才能更好的领导吗?难道上班时间做个傻子还不够?非要连下班后也变成傻子才是老板们想要的结果吗?!说什么净化?简直就是愚化。控制身体还不够,难道还要控制思想吗?
但是这似乎不是他应该考虑的范围。他只是一名员工,他的职责是服从,服从被剥削。
“今天吃饭了吗?”
“我得问我娘。”
阿呆严格又认真,虽然头脑有疑惑,但是身体仍然忠于职守。他想做个人,但是他的工作不让他做人。他的工作只让他做个冰冷的机器。
他恍然想起早上道德秤坏了的事情。他感觉这是早有预谋的,为什么偏偏今天坏了?是不是上层领导都缺德缺到家了。他们把道德当佛供在家里,忘了带进公司。
各科室都被陆续洗完。
可是让阿呆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公司上下似乎都被传染了。阿呆上个厕所就发现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手机。 他们一边工作一边不停的拿着手机。
病毒试图将他们愚化,他们也开始敷衍工作。他们有点是真傻了。有的是在装傻。他们和病毒,共生共存,相互利用。
走廊里遇见两个同事。
“晚上一起吃个饭?”一个轻佻的男同事。
“我娘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最好离我远点”一个刚来的年轻小女孩。她撅着小嘴的模样真可爱。
路过空气销售部,靳部长在开班后会。
“今天的销售业绩不理想啊”。靳部长很会拿腔作势。
“我娘说世界经济都在下滑。大势所趋。”一个新来的不懂事年轻人找的借口脱离了现实。
“我说我们的业绩,不是说世界经济”靳部长气的快要吐血了。
年轻人吓得不敢说话,像块无辜的木头一样呆立在那里。
“那你问问我娘怎么才能提高销售额?”靳部长摔了本子,气愤的坐在凳子上。
走过转角来到大厅,钱有方火急火燎的正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电话。
“什么一把输了九个亿?”钱有方似乎快疯了。他的气势很吓人。
“在哪输得,网上?你们这些助理是干什么吃的。”
“你不要走啊。一会儿开会”钱有方对着迎面走来的阿呆说道。
阿呆恍然间觉察自己可能闯了大祸。
五点三十分,同事们陆陆续续的都从各科室来到了大厅。
“听说钱总在网上赌钱,一把输了九个亿”
“也不知是谁祸害了钱总?”
“搞什么净化,看把自己净化傻了吧”
“我娘说娱乐有益身心健康。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这不是伤身,这是伤公司啊。”
钱有方带几个人过来,顿时鸦雀无声。
“净化计划,因人为失误,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相关人员必须配合调查。人力资源部和办公室的都到会仪室开事故分析会。其他人解散。”
阿呆忐忑不安的来到会议室,他一路思考着自己工作的每一个细节。他恍然想起上午时那个“我得问我姨”的受洗者,但是他是公司外部培训人员。跟老板网上赌钱有什么关系。
到了会议室大家依次落座。钱有道也被人抬了进来。他仍在低头玩着手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似乎完全沉侵在手机的网络世界里。
病毒似乎在他头脑里发生了变异。手机是他的玩物而此时他更像是手机的玩物。一会儿他又笑了一会儿他又哭了。一会儿他又兴奋了满眼冒着贪婪的色眯眯的光,嘴脸也变得狰狞又猥琐。
“阿呆你说说吧”钱有方气势逼人。
“我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阿呆很懵。
“这个药液有传染性,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知道你为什么不汇报?”
“”这不是为了整体净化吗?”
“整体净化个屁。领导都成傻子了还怎么领导?”
“这种药液会变异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阿呆不敢说,说了也于事无补。最多还是那句“为什么没有汇报?”反正都是他的错。
“不知道?!那这是怎么回事?”钱有方打开了会议室的大屏幕。
“今天上午培训的人里有人发生了变异。“有事问我娘”变成了“有事问我姨”。阿呆你说说吧!”
“是有那个错误。是我不小心多滴了一滴。”
“这些外部的事,咱们随后说。先说说内部的事。钱总被传染,病毒已经在头脑里发生了严重的变异。一把在网上输掉了九个亿。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人都变傻了。大家说说该怎么办吧?”
“把手机摔了”一人提议。钱有道一听要摔手机立马亢奋起来。他抓手机的手抓的更紧了。
“不行,这会要了他的命。”钱有方
“把网关了。”一人提议。
“这不现实。网络公司不是我们家开的。”钱有方。
“不如问问我娘吧。看它有什么高见?”一人提议。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同事们纷纷掏出手机开始咨询各路专家,似乎专家那里就有他们想要的答案。愚昧并没有因时代进步而消退,反而更加强盛了。
有人提议水银疗法,水银是上帝之水,能清洗一切病毒。一杯水银喝下去,病就好了。但是这种方法死亡率极高。钱有道的命很金贵,这种粗鲁的做法只能落为备选。
有人提议在脑袋上开个洞,把里面多余的毒水放出来。怀疑病毒腐蚀了头脑,使脑积水增多导致压迫了脑神经的正常运转。结果立马遭到反对。“那还不如把脑子再洗一遍。”
但是他已经很傻了,在洗脑会不会变得更傻?这是一个冒险的做法。谁也不能保证他洗完是个什么结果。
有人提议放血疗法,因为他看手机时间太长,受了精神刺激,使头脑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以至于头脑的颅内压增高,颅内血管的血液因兴奋的高速运转导致了脑内垃圾增多。放血能很好的缓解血压的持续升高,又能让血液里的垃圾排出体外。
但是却也遭到了钱有方的反对。要是放血放死了,怎么办?他那么胖。要放多少血合适?
有人提议喝洗洁精。细菌病毒最怕洗洁精了。如果把洗洁精灌进口腔不仅能杀死肠道的病毒,还能杀死脑袋里的病毒。洗洁精能杀死体外的病毒,自然也能杀死体内的病毒。
“不如你先喝一点,我看你脑子不仅有病毒还病的不轻!”钱有方拒绝了无能者的添乱。
正在这时钱有道,傻傻一笑,抽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持续的亢奋,血压升高晕了过去,手机也扔在地上。大家一看那手机正在播着不堪入目的视频。
“赶紧送医院吧。”有人慌张的提议。
“就怕到了医院,人也死了。”有人焦急的质疑
“那就赶紧现场急救吧。”有人保持着清醒。
“怎么治?”人们慌里慌张举手无措。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无奈和焦急。
“先放点血吧。醒了马上送医院。”
没人敢站出来,阿呆站了出来。他想博一下,拯救一下他的职业。他在钱有道的人中放出血来。钱有道缓缓醒了过来。
“好了好了。赶紧送医院”众人拥簇着钱有道,出了会议室。阿呆也只好一路跟随。可是在这些人里,阿呆感觉自己是那么多余。
他救了钱有道的命,可他却是最没有存在感。直到众人上了救护车,几个人争先恐后的上了公司的车。
“你就回去吧。”张小胖上了李玫的车,两个办公室的女同事坐在了后边。
阿呆不好意思挤上去,正好张小胖说了话。他正想退场。
“赶紧上来了吧。”是李玫催促着。
是啊。如果此时弃领导安危于不顾,只怕日后会造报复。哪怕帮不上忙,就是守着看着也算表示了忠心和关爱。
阿呆只好挤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