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如约醒来,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但是人已经不是昨天的人。
望着刘瑞光洁的后背,他第一次明白了爱的味道。不仅是心理的满足,更是身体的满足,也是作为一个社会人的满足。一切在身体的满足面前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甚至连爱都只是身体的赠品。
生命的归属感,在身体的相对奉献里,有了明确的方向。但是对李玫的爱又该放置何处呢?无处安置。 成功和失落先后到来。欢喜和悲哀同时缠绕在心理。
她用自己的肉体牢牢的拴住了他。他已经对她的肉体产生了如同自己生命般的认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认可是身体上的认可,然后才是性格和思想。
她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在得到她后这种感觉也格外强烈起来。她简单又纯洁。不需要花那么多心思去猜她的心理。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单纯,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相融的乐土。
她无私的奉献了自己,这种奉献是伟大的。相对于李玫的猫捉耗子的游戏,不停的试探。刘瑞是那么简单直接。她更明白男人就是动物。她也更知道男人想要什么。
他说服自己是喜欢这个女孩的。不然他没有办法面对自己,面对她。但是这种喜欢是那么单薄。相对于性格来说,他喜欢这个女孩的身体要多于喜欢她的性格。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应该先喜欢她的身体还是先喜欢她的性格?有那么重要吗?保持这种喜欢的纯洁性不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吗?
“我会喜欢上你的。”他贴在她的后背吻了她的脸庞。他的吻在激动的颤抖。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她梦幻般微笑和容颜。
短暂的缠绵似乎是对昨夜的回忆和爱人身份再一次的确认。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她。虽然这个爱更多是基于身体的爱。
“我去上班了啊。”他恋恋不舍。
“去吧”她轻声回到。
从梦幻回到现实。他愧疚,应该给她更好的环境。他羞耻,他从伟岸到卑微,再到满足和自我成就。他经历了曲折的心理路程。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终于暂时满足了欲望,不再受它的困扰。她救了他的命。从同情到感激到爱。心理的感觉终究抵不过身体的欲望。身体让人去爱,于是人自发的就去爱去奉献了。
可是当无所奉献时,人不免在现实里愧疚起来。
出门,雨早就停了,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甚至有点清冷。他买了食物,放在桌上。轻轻给她盖好毛绒毯子,叮嘱她醒来吃。她点点头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在房东的摊位要了豆腐脑和油条。一边看着表计算着时间,一边吃着。正筹划着如何应对老板。李玫的电话打了过来。
“嗯”的延音是对彼此身份的确认,和寻找那个亲切的语境。或者怕伤害他的难以启齿。
“说吧领导。是不是上边领导要开除我?”阿呆故作轻松,开着玩笑,试图减轻她的难过。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让你在家休息两天。职位可能会所调整。”
“嗯。听天由命吧。”
”晚上没事的话,咱们见面聊吧!”
“好的。你忙吧。我吃点饭。”
“嗯,吃好点啊。别苛责了自己。”
“嗯。吃的挺好。”
”晚上见。”
“晚上见。”
忽然一身轻松,一件事有了结果,不论好坏,都会让人倍感轻松。几个吃饭的小学生,让他想起毕业证还没有拿。确实该去学校走一趟了。再拖下去,真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坐上公交,转了几站。当学校越来越近时,有关上学的记忆逐渐在脑海里浮现。他也确实没有和母亲联系,太长时间了。
进了学校,往日里校园的记忆浮现在心头。欢喜的相逢里想寻找往日存在的依据。可是看来看去,找不到熟悉的面孔,往来的都是陌生的面孔。
没有熟悉的人,这里虽然热闹,却感觉那么空荡荡的荒凉。他在这里生活了四年而此时已经完全是个陌生人了。
荒凉的孤独,浸满了他的身心,虽然烈日如火,他却感觉冰寒彻骨。人啊最好对过往冷漠一点。不然没有能力应对伤逝的悲哀。
流光的岁月里谁才是生命存在过的见证,是那些熟悉的人和事。事都变成了缥缈的记忆,人已经无处追寻,只剩下无奈的伤感,寒心彻骨。
到了教务处拿了毕业证。匆匆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当坐上了公交,学校逐渐远离,往日的记忆也逐渐模糊起来。
什么是我?当我在这个环境时,这个环境的记忆造就了这个的我。当我要去那个环境时,那个环境的记忆,正在等着我。而在这个两者之间的路上呢?我才是我,一个只属于我的我,一个不需要和别人分享我的我,一个纯真自由的我。
没有记忆,没有身份,没有责任,没有纷扰,没有悲伤,没有喜悦,没有忧虑,没有烦恼,一个自由自在的我。
我喜欢这样的我。但是车终究要到站,我终究要下车。在哪里下车呢?我真的希望车就这样永无止境的开下去,开到天荒地老,开到天地毁灭。
城中村到了,我下了车,走进了记忆,穿起了一个打工者的身份。房东那里还有一个甜蜜的人和甜蜜的身份在等着我。
想到此处,顿时人生有了方向。轻飘飘的人生,有了分量,也有了期待。
轻轻的敲了敲刘瑞的门。一声清脆的“进”,进门她正在梳妆台前梳理她的头发。恍然间发觉她已经不是纯粹的爱里的她了,她已经是现实里的她了。
昨夜的占有,顿时变成了愧疚,甚至是羞耻。
“醒了?”他有点尴尬。现实让他失去了纯爱的环境和纯爱的人。他不知道该用哪种身份面对他。他是个可怜的乞丐还是勉为其难的尴尬的爱人或者他就是一个禽兽?
“嗯。你看我美吗?”她扭头青涩又害羞的微笑,给了他一个做人的台阶。她已经认准了他。他们的身体经过神圣的仪式,已经完全属于彼此。
这难道不是在昨夜对彼此身体认可前定下的爱的契约吗?!他们定下了契约也完成了契约,自然要遵守契约。
“你看我美吗?”她又用巧笑的语调,给了他一个做爱人的台阶。
“美,你真的很美。”阿呆在欢喜里惊呆了。她认可了他,不止在身体上,更在现实的身份上。
“这么早就下班了?”
”没有去。休息两天!”
“嗯那好啊。我们出去玩吧。”
“好啊。”
两个人同时上路了,从城市的繁华走向安静的原野。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开繁华的人群,离开集体意识里的现实,他们在路上又找到了纯真自由的独立的自己。
他们散步在原野,他们是两棵小草。他们散步在桃树林,他们是两棵桃树。他倚树坐在草地,她枕在他的腿上。他随手摘一朵粉色的小花,她将它戴在她的耳旁。他的喜悦像春风一样流淌。她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盛开。
微风吹拂着他们,就像吹拂着两朵小花。他们惬意的睡了。几朵桃花迎风而落,落在他的头上,落在她的脸上,落在他的肩上,落在她的胸前,落在他的手里,也落在她的腿间。
呼呼的风吹醒了,悸动的心,吹开了渴望的眼。他的唇如花朵般轻轻的落在她的唇间。她的眼睛又在渴望里闭了起来。单纯又自然的爱。舒适又自然的爱。
没有现实的压迫,甚至欲望和渴求也不再凶猛,一切都是自然赋予身体的爱,就像春风吹开花瓣,花蕊在微风里自由的盛开。
他们在自然的爱里相爱了。 天荒地老和海枯石烂的永远有多远。他们的爱就有多远。从刹那到永恒。刹那就是永恒。
天色带着倦怠一起慢慢浸没了天空。他们挽着手踏上了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