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城市在淡漠的黑里慢慢出现在眼前，一切有关这座城市的记忆如风般吹醒了他们。现实的不完美，过往的遗憾和残缺，混杂着甜蜜的片段一起涌上心头，他们的手抓的更紧了。他们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面对现实里的一切，他们已经是两个人了。

城中村的岔路口接到了李玫的电话。他又变成了阿呆。

“不好意思啊领导。差点忘了。”心情的舒畅，连语调都跟着舒畅了。

“少贫了。赶紧过来吧。”李玫。

“好的。马上过去。”阿呆说完挂了电话。

“谁呀？”刘瑞疑惑又防备的语气。

“我们领导，关于工作的事。”阿呆不想和她透露他已经走在失业的边沿，他不想把让她担忧。

“啊那你去吧。我也走一天了。”疲倦减轻了戒备，她真的有点累了。

”好的。你先回吧。我去去就回。”

“好的。拜拜。”

甜蜜微笑着告别，坐上了出租车。到了约定的地点，是他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阿呆感到温馨却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门，她已经点了两盘水果沙拉，两盘菜肴和几瓶瓶啤酒独自在吃了。见他来便示意他坐下。

“不好意思啊。等一会儿了？”仍是喜悦的语调。

“嗯。坐吧。”她优雅的用竹签扎了一片芒果。她的优雅将他们的原本可以亲近的距离给拉开了。

相逢的喜悦顿时变成沉默。阿呆的热脸在她冷漠的下也逐渐暗淡下来。

“今后有什么打算？”她冷不丁的抛出一句话，就像一颗炸弹般炸开了阿呆对现实的幻想。

“没什么打算。好久没回家。想回家走走。”她已经把他抛弃了。他也打算做逃兵了。

“公司那不去找找钱总了？”她替他难过。

“回来后问吧。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不如彻底放松一下。”她没有彻底将他抛弃，只是想让他独自面对一切。可是阿呆已经打算远离了。现实让他伤心。

“好吧。那你就回家走走。但你一定要回来。”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她还是有点舍不得他的。

阿呆抽回了手，他颤抖着倒了一杯啤酒，凑在嘴边掩饰他的伤心。他的泪落在杯里合着酒一起咽了下去。他不是想让谁可怜，只是情不自禁的伤心。

“明天吧。我去找找钱总。”她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慷慨又安慰的说道。

“不用。不用。回头我找他吧。不就是换个工作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呆岔开了话题。他苦笑着，他难道只是为了工作而伤心吗？

但是他应该知足。像他这样被公司抛弃的人，别人躲都还来不及呢？她肯约见他。足够说明他们之间是有情意的。只是原本灼热的爱意怎么就变成了淡漠的情意？！

暧昧的爱情就是这样，经不起现实里的一点波浪。阿呆在她面前彻底失败了。

“来。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陪我喝一杯。”阿呆强打了精神做着最后的告别。脱离职员的身份，他也彻底长大起来。

“好吧。”李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阿呆默默的喝着啤酒，李玫淡漠的吃着水果，而菜肴一点没动。他们的内部沟通已经停止。沉默是最好的外部沟通，就是将曾经的爱意一点点变冷。

出门天彻底黑了。他们散步在街上彼此无语。或许是对以往的留恋。他们不忍分手，似乎一分手就将永远不见。时间的倦怠随着夜深来临，慢慢的终究到了分手的时间。

“我是爱过你的。”阿呆漫不经心的说道，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自然知道。”她想待在领导的身份里，她不想出来。

“但是我却没有资格爱你。”被压抑了这么久的阿呆想一吐为快。

“别说这样的傻话。”她被他感动的同时，也被无奈击中了，她有点哽咽。

“但是没有资格爱，难道就不能爱了吗？”忽然阿呆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李玫已经声泪俱下。

他们之间已经存在了沟通障碍。

阿呆是极想得到她的，但不是她的身体，是她的爱。但是她能给的只是她的身体，而不是她的爱。阿呆无语了。他们的沟通障碍，不仅是现实的障碍更在对爱的理解上。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李玫实在是不理解眼前的男人。

阿呆把她逼到黑暗的角落，亲吻了她。抢夺爱的吻，她慢慢的给了回应，她在爱他。但是这是什么爱呢？是安慰还是施舍？她像是在告别。她在用爱告别。

“回去吧”

“嗯先送你回去。我再回。”

李玫的楼下他们做了分别。他将自己对她的爱深深的埋入了心底。

“记得回来。我等你。”是安慰还是不舍，已经难下断论。

”嗯。一定。”是承诺还是安慰，也无从说起。

他们微笑着告别。是暂别还是永别，已经很难说清。将来的事谁又能保证会按照规定的路线行走下去呢？

回到住处，刘瑞已经睡下。望着她奇妙的身体，似乎是看到了李玫的影子。他轻轻的贴在刘瑞的后背似乎就像是贴在了李玫的后背。他在爱她还在爱李玫呢？阿呆已经不愿去想。他在求爱，是刘瑞的还是李玫的，似乎都有。他含着惋惜在刘瑞的身上和李玫做了最后的告别。

梦里李玫越走越远，而刘瑞越走越近。

从纯粹的爱的世界到现实的爱的世界有多远呢？或者是两个世界。或者是只在一步之遥。

当阿呆还在如何将纯粹的对身体的爱，变成现实的对她的爱，进行无缝对接的时候；刘瑞已经开始扮演起了情人的角色。

世俗的规矩是集体的意识定下的，而这世俗的观念是多么好的简单方便的路径。

他得到了她的身体，自然就是她的爱人。不论是他求得的，还是她怜悯的。但终究是她认可的。是以两个人共同认可的方式签下的爱的契约。

他们用身体签了身体的契约，也用爱签了爱的契约。现在要做的除了品尝爱的美妙，更要履行爱的契约。

“今天去我家走走吧。认认门。”

“好吧。你说了算。”

一触碰到现实，欲望淡薄了，纯粹的爱的境界消失了。剩下的就是彼此身份的认可了。他想得到她的爱，必须要满足现实里对彼此身份的认可。

他是不是个好情人？成了摆在桌面的首要问题。首先起码要做的就是唯命是从，然后就是百般呵护。他必须弥补爱与现实之间的缝隙，才能在现实里将爱好好留住。

他要做的身体的奴隶？还是为爱找一条出路呢？或许两者都有。

到了刘瑞的老家，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夏天的麦浪在田野里随风起伏，像随风飘荡的绸缎。远远看到了村庄的模样，似乎那里只有这一个冷落的村庄。村庄依山而建，村南有一条小河。

她们村的牌坊，在村口赫然显目。“刘家庄”

到了村里都是石头做的房子，很是新奇。更奇怪的是，男人们走路都是爬的。让人很是费解。

“溜男人呢？！大姐。”刘瑞高兴的和人打着招呼。

“嗯早上没事。出来溜溜。”所谓的大姐不过二十五六，但是长的真是很美。美的让人惊讶的那种。她手里拽着一条绳子，绳子的那头是个爬着走路的男人。也不能叫男人，准确的说是长得像男人的雄性动物。

随着刘瑞逐渐走进村落，这样的场景已经是随处可见了。这里的女人真是很美，仿佛像女儿国一样。这里的男人呢，却像狗一样。

看着阿呆站着走路，他们一个个恨不得冲过来咬他。在这里他完全像个异类一样的存在。他侮辱了他们男人的自尊，提醒了他们男人的自尊。他们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为了保护阿呆，刘瑞见有爬着的男人对着阿呆龇牙咧嘴，她一边提醒拿绳的女人，一边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进行威慑。

到了刘瑞家，门楣上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家和万事兴”。大门是淡蓝色的，门把手是不锈钢的。大门紧闭。刘瑞推开了大门，此时门里响起了“汪汪汪”的叫声，像是狗的叫声，却也不怎么像。难道是人发出的叫声？

24，用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