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久玖，久玖，醒醒，久玖......”熟悉的语气，温热的触觉，久玖一睁开眼就瞧见容城担心望着自己，脑子有点呆呆，心头一热，竟是借着残余的酒气，嚷嚷着：“我要种红梅，我要种红梅！”“好。”容城从旁边案几上拿着几枝修剪精美的红梅替给她，慢声道：“今日，臣在梅园看见几株傲雪寒立的红梅便想到殿下，特地求得芷汐帝姬恩典剪下送你。”久玖第一次见到容城送她礼物本是欢喜异常，却听得后面芷汐帝姬四字，脸略黑下，手指收紧。

容城看着自己的袖子被她紧紧攥着，折痕条条，后知后觉间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天朝公主与外男共处一室，容城硬扯下自己袖子，正打算恭安告退，久玖却是脑子一抽，半环抱住容城，闭上眼，这次她再也不想顾忌什么：“容城，你知道的对不对，我喜欢你，自从我听到你唱的那首《上邪》后，我心里就再也忘不了你，我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偷偷看着你，我舍不得你，容城，我怕，我好怕一旦我没有你，我会死的。在这个深宫中，我一个人挣不下去了。”

声音渐轻，哽咽渐重，久玖抬高眼神，不偏不倚对着容城，想要看清却越是模糊，只隐约瞧见清俊的轮廓，“容城，你知道吗，今日是我的生辰，以前母后总是会亲手煮一碗长寿面，汤很香很香，喝一口暖到心底，可是晏德八年，母后含冤枉死，后族也被一一清翦除尽，在这个后宫里，人人都想我死，阿鸢在掖庭不知生死，我唯一还想去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久玖有些安心地攥着容城的袖子，仿佛只有这样，他就不会离开。

容城反握住久玖的手，久玖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放大的脸，风神俊美，令人见之心驰，下一刻，柔软的触觉从唇上传来，久玖全身一僵，不知所措时，下颚就被迫张开，唇齿辗转，气息交融，久玖忽的有些气息不畅，本紧紧攥着他袖口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五指伸向虚无，窗外一点一点飘进的雪落在掌心融化成水，一丝丝，一缕缕，彻骨凉意。

天已落幕，新年前夕，宫内有守岁的习俗，久玖披着斗篷，在院内石桌石凳旁支起了火盆，久玖一个人除了多加点木炭，更多的便是发呆，颊边是藏不住的梨涡几许深。

紫袍外披着大氅的容城拎着食盒，一向冷淡的眉目竟也平添几分喜悦，久玖不满嗔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上前一步牵起容城的手，发觉一片冰凉，又心疼“手怎么凉！”连忙搓搓他的掌心，引他烤火消寒。容城却是笑着先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亲昵捏着久玖的脸说：“你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久玖俏脸一红，“我倒是看看你给我偷来了什么山珍海味？”说着掀起了食盖，热气掺着香气涌出，久玖突然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眼睛一瞬蓄满了眼泪，食盒里是一碗长寿面。

有人从身后环住她，和煦的声音从上头传来，“久玖，你可欢喜？”久玖没有回过头，只颤着声肯定道：“是你亲自做的。”

久玖捂住快要哭出声的嘴，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拼命点头，她欢喜，她很欢喜，容城对她的用心，“快吃吧。”

久玖眨眨眼，缓缓逼退了泪水，执起木筷，一点一点地吞咽着面条，面条很多，热气随着时间渐渐消失，那暖意却如母后昔日做的面条一样的深入心底，久玖浑然不知自己是否吃饱，不停地吃，连着汤汁都全部喝光了。久玖吃的太多，肚子十分饱，有点难受，突然间打了个嗝，久玖脸红得不行，将头低下，母后时常教导她淑女之道，如今却是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