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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逐渐沉没在了昏暗隐忍的梦境，扯落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他在水中挣扎着，被丝丝缕缕的白线缠绕，分明是脆弱的纱，却坚毅的可怕。
无处可逃，也不想逃。
“不要！”
边伯贤似乎听到了一声崩溃的大吼，看到她了，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但是他知道。
这怎么可能，姜屠死了，哪怕是灵魂，也只能硬生生的从少年身体里穿过。
他耳边似乎有一串杂音流过，瞳孔剧烈的收缩。
是姜屠，她好像在做自己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她在为他拼命的哭喊，嘶吼。
少年血液四溅，这个疯狂肆意的人，在死亡中坦然自若的像是在高雅的会场里舞了一曲。
边伯贤眼里好像只剩下一片红色了，强烈到极致的红色，那个身影逐渐清晰。
他嘴角上扬，看着女孩，野兽般锋利的眸子顿时柔软的不像话。
生前的记忆走马观花，交缠在一起，一瞬间，世界静寂无声。
边伯贤的一生，都是她啊。
最后的景象破碎，缠绕着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心脏，一时呼不上气来。
冰冷的水花涌上心脏，漫入口鼻，少年的面容苍白无力，细长的睫毛之下，风华绝代的眸紧闭。
水中的气泡悄无声息的上浮，那个仿佛睡着了一般的人指尖微颤。
“哗啦”
急促的水声笼罩了整个浴室。
边伯贤指尖一顿。
“是梦吗？”
他讽刺的垂头，白嫩的指尖敲击着冰冷的水面，一下子笑出了声。
自嘲般的闭上眼。
“那还真真实”
男人干涩的嗓音沙哑低沉，好看的人，说话都是诱惑。
边伯贤烦躁的皱眉，手臂倚着浴缸，手指按压着打火机，一次又一次的，不耐其烦的。
清脆的哒声回响在浴室里，他没想到自己会睡着，揉了揉额心。
也没想到会梦到这些，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梦到了什么已经不清楚了，但痛觉却还在，他很痛。
可是那时没人会安慰边伯贤的。
耀眼的火光印在他的眸底。
鲜衣怒马少年郎，像是脱离一切的不可控制的烈焰，炽热又不顾一切，多情的眼，偏是钟情的种。
狭长的眼慵懒的眯起来，也得亏他有着一张锋利具有攻击性的好皮相。
边伯贤随手换上衣服，眼神不明的看着桌台上的照片，垂眸。
细微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边伯贤暗下眸子，淡然自若，唇红齿白却一言不语，目光似箭却冰冷如霜。
好看但却没有一丝生气，像是活生生的机器。
昨天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看着走进来的秦闫，轻嗤，因为打架他们都在学校宿舍待了一个晚上。
也一个晚上没有看见姜屠了，边伯贤有些烦，轻飘飘的笑声似乎又激怒了秦闫，不过怕被打也只得忍着。
冷声说道。
“教务处集合”
……
“好的老师，我马上过来”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随着女人淡淡的语气落下，忽然变得吵杂。
其他人的家长都来了，身份各有不同，望向边伯贤的眼神，却都带着怒气。
“江老师，我们家孩子可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今天这件事我们想要一个解释”
江肆柔柔的勾唇，面对那群人的咄咄逼人还是不作为，只是江白苏嫌恶的扯了扯她的手。
几个大人却被这个孩子警告的眼神吓住了。
“这件事兴许孩子之间更了解过程，毕竟谁先动手的路过的同学都知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谁家孩子动的手吧”
身着金银的贵妇讽刺的笑了，若无其事的摩挲着指甲，其他人多少都有点伤，边伯贤却完好无损。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那个少年。
他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焦躁，眼神比平时似乎阴沉了许多，眼睛深处不时跳出一股颓废的气息。
像是坠入人间的路西法。
致命又上瘾。
女人一头齐腰的墨发被黑色的发带捆在一起，几根秀发搭在肩上，背脊挺直。
姜屠就这么站在边伯贤面前，以保护的姿态紧攥着他的手，他错了，可是姜屠没有一句责备。
边伯贤神色不明的看着女人的背影，一抹晦色涌过，转瞬即逝。
“麻烦各位家长来一趟了，我们姜家会赔偿所有的医药费”
“我们可不是缺那点医药费的人”
姜屠柔和的眼角忽然就凌厉起来，眼神悠悠的看着说话的人。
“我了解我们家伯贤，他从不惹事”
她以绝对强硬的语气说完，哪怕话语没有一点漏洞，那些人却觉得姜屠的意思是。
边伯贤没有错，有错也是正当防卫。
姜屠一声不吭的把边伯贤拉出了办公室，站定在走廊上，边伯贤有些忐忑不安的捏着衣角。
面对她毫不犹豫的偏心，边伯贤第一次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卑劣的心开始颤抖。
他的双手早已经抑制不住，侧身斜视着姜屠，复杂的眼神里，各种情绪不断的交织着。
姜屠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支玫瑰，这是从家里顺出来的，她垂眸。
“他们没有你乖”
言下之意，她只会无偿的相信边伯贤。
姜屠从开始就感受到男孩的低气压了，叹了口气，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会问。
小孩不太开心，应该会好吧。
边伯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手指不由的揉搓着衣角，眼角绯红，他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垂下头。
“不要管我”
姜屠忽然就被气笑了，她可真想恶狠狠的朝这个脆弱的少年吼一句，老子就是愿意管你怎么了。
可是看着边伯贤浑身发抖，像只被抛弃的萨摩犬，她就难受的慌。
女人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恶趣味，挑眉，伸出去的手缓慢的收回来。
随意捻着的玫瑰也不稳的掉落在地，为数不多的花瓣一下子四处飘落，宛如破碎的玻璃。
姜屠愣了一下，揉搓着指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头，似乎也没想到。
边伯贤指尖一颤，眼底唯一的一束光几乎是瞬间就由明亮澄澈变为黯淡无光。
他捏紧了手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散落的花瓣，鼻头一涩，铺天盖地的委屈一下子笼罩了他。
“那行，我不管你了，以后想干什么都随你便”
这个半个小时前还在肆意的少年忽然就惶恐起来，抿直了薄唇。
边伯贤慌张的抬眸，唇红齿白的男孩就连红润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是粉色的。
他的嘴角微微颤动着，嘴半张着，瞪圆的两只眼睛仿佛要沁出水来。
鼻子耸了耸，晶莹的泪水湿润了眼睛，硬是没有流下来，猛然，他倔强地把头撇向侧面，眼睛紧盯着一个角落。
分明是自己希望的，他却死活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暗暗酸楚起来。
为什么不哄他？
明明…明明之前都哄了朴灿烈的。
边伯贤贝齿死死的咬住下唇，瑰丽的眸里都是弱弱的质问和难过。
男孩从两只眼里滚出的晶莹透明的泪水，不断向下滴落，眼睛都被他那一双手揉得红肿了。
封闭的空间里待了两年，他没有哭，无数次的嘲讽毒打，他没有哭，被打的半死不活，他还是没有哭。
可是就只因为姜屠的一句话，边伯贤哭的不像话，要死了。
他边伯贤这辈子就栽进去了。
“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你还把花丢了”
男孩垂着头，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地上散成一片的花瓣，脸色苍白。
也许是因为那个梦境，边伯贤很害怕，他怕最后的结局还会这么痛，他很怕疼，很怕…
沙哑的哭腔还带着点颤抖，他像是在控诉，可是越说眼泪越多，通红的眼眶一片湿润。
没有丝毫的威慑力，他奶凶奶凶的龇着尖锐的犬牙，眸底都是恼怒。
都耷拉下来的发丝似乎是在为姜屠刚才的话而难过，他的动作都是尖刺，身体本能都是柔软。
姜屠一下子就心软了，轻笑。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把脖子上花瓣装饰的项链摘了下来，示意边伯贤摊开手，放在他的手心。
边伯贤顿住了身子。
“这应该也勉强算的上花吧”
“花给你，我也喜欢你”
这应该算得上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了吧。
边伯贤莫名的觉得，百鸟的宛转悠扬恐怕都没有这两句话让人心动。
他抽噎着，鼻头红红的，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从脖子到耳根就像是熟透了一样。
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耳朵微微泛红，转过脸去，扬起白皙的下巴。
喏喏的开口。
“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他虽说语气里没有什么，却快速的收紧手心，生怕又被抢回去了。
除了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便看不出什么变化了，姜屠失笑。
“以后不许闹脾气了”
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黄昏的妩媚和骄傲，眸子像广阔无垠的海水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淡淡的。
女孩在微笑，而眼珠无比淡漠和纯洁，太阳都没她耀眼。
姜屠像朵亭亭玉立的郁金香，高贵典雅。
边伯贤指尖摩挲着项链的绳子，有些着迷的看着她，眼神深邃的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又不好意思的撇过头。
“不会了”
永远也不会跟姜屠闹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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