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再施一礼，“陛下，太后，恕臣来迟。”
小皇帝神在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严卿免礼。”
太后唇角不由浮起淡淡笑意，“严卿何必多礼，此次燕云大捷，有赖严卿”。
不错，严世蕃正是从北齐与南庆交战的前线赶回，昨日北齐大胜，收回了燕云十二州。
早有快马加鞭的驿卒赶在今天清晨将捷报送来，所以太后与小皇帝倒并不意外。
严世蕃微微一挥手，侍从递上一卷锦帛，青金底色，银丝缠绕，大红绸缎作封。
常公公早已整饬了仪容，躬身走下玉阶，从严世蕃手中接过锦帛，端端正正地奉到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展卷一观，但见清雅的淡茶色软绢之上，密密麻麻地纵横着山川河岳、城邑国境，细腻的线条连绵不断，微微浮凸出绢面，不由心下欢喜，魂游天外的神思，倒回来了一大半。
他笑吟吟地把锦帛递给太后，心想，严世蕃果然很会办事。
严世蕃呈上的，正是一幅燕云十二州的巨大地图。
却不是普通笔墨所绘的地图，而是用丝线勾勒出山海之形、一针一针挑绣出来的，锦绣江山图。
太后一看，亦十分高兴。
虽然昨日已接到捷报，可于除夕之夜，眼见这锦绣河山，还是别有一番欣慰，荡漾在心头。
“严卿这份贺礼，哀家最是喜欢。”她喜孜孜地说。
“太后谬赞。”严世蕃谦恭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锦绣江山，合该尽归天家。”
“此礼为天意，只是借臣之手呈上。”
“臣不过是，尽人臣之本分。”
自古以来，为臣子最怕功高震主，严世蕃这一番恭维与剖白，让太后与小皇帝心中都十分舒坦。
“臣倒是备了两件小玩意儿，恭请陛下、太后清玩。”严世蕃又道。
-----
夜色渐深，新的一年，终于到了。
一角新月缓缓从宫殿后的青山深处爬上来，将那清明澄澈的光芒洒进皇宫之中，黑色的长檐，灰白二色的宫墙，在月光之下呈现出美丽的身姿。
大殿前的群臣正在往宫外退去，宫城四周，不少侍卫，还有些黄门太监沿路侍候着。
臣子们退去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功夫，皇宫就回复了幽静，空旷的广场之上再也看不到闲杂人等，由极热闹转为极寂静，竟是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
南出朱雀门，八宝顶盖的紫帷车行在被微雨湿润的官道上，车轮压过青石板上发出“辘辘”的声音，与车顶的银铃声交汇着，甚是好听。
“哥，今天......”沈婉儿靠着衬了软垫的车壁，手肘撑在身边的绣墩上，指尖扶着额头，“云公子他...... 没事吧？”她早就想问，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沈重提到金殿之上的比试，她才借机开口。
沈婉儿的语气有些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沈重狐疑的看她一眼：“云公子？他能有什么事？”
“我听见那时候长公主叫了一声......”
“你既然知道长公主喜欢他，就不该胡思乱想。”
“哥你说什么呢，”沈婉儿白沈重一眼，不自觉得现出小女孩儿向哥哥撒娇时的那种娇憨神气，企图蒙混过关。
沈重“嗯”了一声，浓眉皱起，面色有些沉重，目光如电，看向沈婉儿。
沈婉儿被他看得心虚，微微低了头，洁白如玉的一张脸上晕染起淡淡的绯红。
慌乱之中，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今天严世蕃送的那两件东西...... 真亏他想得出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