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这座繁华的城出奇的静，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安稳会持续几日，接下来又是怎样的风雨。
我同他，如先前那般相敬，隐约间却多了几分陌生。
“用茶吗？”
“不了，我就坐会儿。我替你画眉？”
“不了，你那般眉形同我今日的戏相差甚远。”
“今日唱《牡丹亭》？”
“是。”
他从我手中拿过那支笔，不过几日，又回到了他手上。这回，他倒不急着替我画眉，反倒拿在手中悠闲把玩着：“听说，你在师门就是练这的，怎么初戏唱《梧桐雨》？”
“师门归师门，台上归台上。”
我正要伸手夺那支笔，他反倒凑近些替我描眉：“娘子，我还没这么唤过你吧？”
“是，何相公。”
“你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虽然咱们和离了，但情分还在……”
我抬眸打量着他，他生得秀气，却也不失男子的刚毅。可谓，柔中有刚：“你生得确实漂亮。”
“这词，可是形容物件的……”
“我们，何尝不是物件？一张秀皮囊，一身娇柔骨，比那瓶瓶罐罐，就多一温柔嗓。”
他笑而不语，我也不好继续盯着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出了神。
不知什么时辰了，他拍了我一下，我总算回过了神：“怎么了？”
“你不用上台了？”
和离后，我又搬回了先前的屋子。姑姑给我收拾的同先前一样，少的只是个人。现如今，人也回来了。
他这么一来，倒是多了一个人。
“说什么胡话。我若是不上台，你替我描什么眉？”
我站起身，往屋外去，他却冷不丁开了口：“戏结了，别急着出门，我在这儿等你。”
推开门，一群姑娘远远地围着，低声打趣。
“萧姑娘可真是艳福不浅，何相公生得可真是好看。”
“再好看，也不是你相公。”
“我还不稀罕呢，说不定啊，他有什么隐疾。”
“你这可真是损，不怕人家听着？”
“听到了怕什么？我有王爷撑腰，她有本事去巴结皇上！”
“住嘴吧你……”
其中一个，似是看到了我，笑着把要说的咽下了。
“她说不定，还争不过那……”引起话茬的那位望见我，也生生咽下了下半句。
我并不觉他们说的有什么不妥，也并不觉得恼怒愤恨。当时，我只是浅浅一笑，毫不在意。放在如今，我也会这么做。
齐的事，是我过于在意廖尘烟。现今想想，或许那件事，正是我将她当作生命中太阳的预兆。
“萧姑娘今日，可真是红光满面，碰上什么好事了？”
她叫慕娉，对，何娉谦的娉。
她似是见我不太在意这事，忙转了话茬，却忘了兜兜转转又会回到那儿。
我不想回答，她也不需我回答。
讪讪的自答道：“今日，何相公来了，姑娘自是比平日里高兴几分。”
“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她身旁一个我道不出名的姑娘冷不丁说了一句，那语气却与这意思极为不和。
那语气带着些嘲笑、不甘，藏得极好，藏得也极不好。
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同他真是鸳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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