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是摇头，一言未发。
“你不会说话？”
他还是摇头。
“你想回到来的地方吗？”
他依旧摇头，那双别样的眼睛泛出一种情绪。我知道，那叫恐惧。
“那你跟着我吧？我带你去南方，我会好好待你，就像姊姊。我以后就叫你堇奚。”
他不再摇头，露出一丝笑意，眼中是茫然与懵懂，像只幼猫。可爱至极，懵懂至极。
三日后，夜间，我的走动声似是惊醒了他，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迸射出别样的光芒。
“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去南方？”
“我喜欢南方。”
“你没有说真话。”
“我要去找个人。”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她就像是姊姊，更是师长。你有姊妹吗？”
他摇摇头，道：“我连父母都没有。”
“你知道，什么是面首吗？”
“哥哥告诉我，面首就像是妓，但面首是属于一个人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妓。但是你留下了我，我就是你的面首了吧？”
“你不是没有姊妹吗？”
“是带我来的哥哥告诉我的。他还说，做面首会很辛苦。姊姊，你不是面首，也很辛苦吗？”
“怎么这么说？”
“夜已深，不眠必是待归人。”
“你还小，别学大人的口气说话。”
“可是，唱临江仙的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临江仙？”
“我唱给姊姊听：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你从哪儿学来的苏州话？”
“唱临江仙的姐姐教我的。她说，苏州柔到骨子里，我以后遇见喜欢的姑娘，就唱给她听。”
“你喜欢我？”
他笑着点头。
“什么是喜欢？”
“想和姊姊待在一起，想保护姊姊，想把喜欢的都告诉姊姊。”
这就是喜欢吗？
一个不留神，便着了他的道。
他竟悄悄地在我颊上落下了一吻。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哥哥说，这叫亲吻。姊姊，堇奚喜欢你，你不高兴吗？”
“堇奚，你可以对你的母亲有这般举措，但对我对其他女子，不行。”
“堇奚没有母亲，姊姊说过会照顾好我，可堇奚不需要照顾。堇奚只想和姊姊在一起，堇奚知道，姊姊是喜欢堇奚的眼睛。姐姐喜欢，堇奚可以把这双珠子送给姊姊。”
“堇奚，喜欢和拥有不一样。”
“喜欢就是要拥有，就像堇奚喜欢糖，会吃好多好多；姊姊喜欢堇奚，所以把堇奚留下。姊姊，你不喜欢堇奚吗？”
“喜欢。但，我从未想过要拥有堇奚。堇奚，我留下你，只是看到了你的恐惧。我知道，你从前过的不是什么好日子，所以我希望你摆脱那样的生活。而不是，带你进入另一个牢笼。回去吧，别受了风寒。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他乖乖地走开，却又从几步之外冲过来抱住我：“姊姊，让我再吻你一下，我会娶你。”
我会娶你……这说话的口气，像极了他。穆公瑾，你要是不早点儿回来，我就移情别恋了。
“快回去吧，我不用你娶我。”
望着漫天星辰，不自觉的唱起廖尘烟最爱听的那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依旧笑春风……”
廖尘烟，你在哪儿？他带你去了哪儿？你现在所拥有的是你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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