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儒尊历劫
幽若次次仙剑大会的成绩是一百四十七名,在所有参赛弟子共同排名的成绩单是并不算个多好的成绩,但若单独把她们那个行政班拿出来做排,幽若的成绩已经是第二名,拜在太子门下早已绰绰有余。
第一名是一个散修之子,名唤黎舸,父母被长留山聘为仙导后随之入门,故而虽然和幽若分在一个班,但修为并不是一个量级,因为他已经修炼百余年,已经达到三重天大末期,和落十一大约一个水平。他本人也无意拜师,只想跟在父母的身侧随时修行,来入个门无非是录个仙籍。
分在这种新进弟子班中,就和欺负小孩没什么区别,因此幽若拿个第二也相当于真正的新晋弟子的第一名了。
于是事情便基本上这么定了,“阴谋”得逞幽若喜滋滋的感叹自己果真有先见之明,这样一来果然拜入师父的门下。接下来的拜师大典已经没了什么看点,只是依旧需要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毕竟世间事鲜少能跌宕起伏,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平平淡淡。
因为有资格收徒的仙人性格各有不同,因此拜师也是各人有各人的不同,真正的拜师通常都是仪式完成后下去后完成,当然也有惫懒的干脆把大典上的拜师当成正式仪式,这种人还不少。
如果不是太子的身份压着,花千骨表示自己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但是毕竟还有个太子的身份压着,又是收了首徒,接下来自然要仪式隆重的重走一下拜师收徒的流程。
幽若跪在坛前,得意的小尾巴快要翘到天上,脸上却依旧要保持这庄严肃穆的神情,不得不说真是为难她了。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花千骨站在坛上和幽若大眼瞪小眼,她显然还没做好正式成为一个师父的心理准备。
“嗯嗯嗯嗯嗯!”幽若点头如捣蒜,她很不淡定的表示,如果再拖研一刻,她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蹦起来!
事到如今,花千骨也只能无奈的学着当年师父的样子从杯盏中蘸取三生池水弹到幽若身上,幽若给出的反应也是有趣,她浑身闲不住的抖水,在花千骨看来则怪异无比——嗯,那感觉就像一只小狗一样!
她拂一下衣袍,对天而跪。广场上所有弟子系数跟着跪了下去,三尊和九阁首座长老以及宾客则免。
除开自己拜师那一日,花千骨的神情少有如此庄严肃穆。嗯,受审那次不算。
“长留列仙在上,弟子花千骨,执初登长留太子之位,于尘世无寸德,于本派无寸功,今欲收尹幽若为本派第一百二十八代弟子。不求她能斩妖除魔位及仙班,不求她能闻达于世振兴本门。只求她一生平安喜乐无怨无忧,堂堂正正自然成长,若有行差走错,亦全是弟子教导不力之过。长留列仙见证!”
言罢,俯身几拜然后上香。
幽若听出她话中守护怜爱之意,心中已经热流涌动,她感受得到此时此刻的师父已不再是那个顽皮跳脱躲在师祖背后的小女子,也是一方能够有所作为的成名仙人,恭敬之心顿生,行礼叩拜道。
“长留列仙在上,弟子尹幽若,出身天山责任重大然天资鲁钝,承蒙太子厚爱,收我为徒悉心教导弟子定会堂堂正正,无愧于心无愧天地,无愧长留,无愧师门。天地为证!”
花千骨低头看她,可爱的包子头,形容一如既往的小,给人一种两年来完全没有长大的错觉,然而她却忘了,自己虽然已经出道,远远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
她轻叹一口气,起身走下法坛,把幽若从地面拉起来,用力的往怀里抱了一下,然后用指尖刮刮对方调皮的小鼻头,无语凝噎。
不知道收她为徒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幽若。可是,最终还是收她为徒,她总有种自己是被迫的错觉,谁让幽若那丫头动作实在太快,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当着众仙的面跪在自己面前,搞得自己似乎连退路都没有,默默地感叹,天底下就没哪个师父做的如她这般没奈何。
如此一来拜师大典就算正式结束,本届仙剑大会也算是完美落幕,此后弟子们可以修整半月,随后就要开始新一轮的选课修行。
东华显然还记得约架白子画的事,正准备把白子画拉到校场较量一番,笙萧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好悬没改变他的打算。
“师兄,东华,我要尽快下界历个劫去,长留山的事务有二位师兄操持小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我门下火夕舞青萝那两个兔崽子,只能劳二位师兄帮忙看顾。”
笙萧默没把竹染和东方彧卿算进去,无外乎这二人从来都不需要他这个名义上的师父的看顾与教导,他们各有各的爹操心,拜在自己门下无非是求一个弟子名分。
“为何要历劫,很急吗,能不能等到新一轮选课结束开学后再去?”东华皱眉,怎么会想到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下凡历劫,难不成今年果真如推演一般乃是多事之秋?
“师弟原先也想着撑到开学后再去,如今怕是已经难以了。”白子画在一旁淡淡开口,虽说表现的波澜不惊,不过不满与东华对师弟关心不够也是难免的。
笙萧默为何沦落到连开学都撑不到,就要从他意外冲破九重天说起。笙萧默冲破九重天的在雪山准备和大师兄施法打开卜元鼎的时候,那时因着形势危急机缘巧合下激发了他体内的潜能,激动的情绪也化作法力助力他冲破了九重天的大关。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笙萧默本身的修为约莫在八重天中期左右,远远达不到九重天的水平,功德也尚未积累到上仙的境界,他的身体状态在短期内容纳不了上仙修为,偏偏又意外成了上仙。
前些年他也未察觉有什么,直到近来发现自己精神状况每况愈下,猜测是否是受了上仙修为的反噬,因此萌生下界历劫缓和不适的同时积累功德这一念头。可惜当时正处在仙剑大会前期,整个长留都在忙碌,在改革上他已经帮不了东华师兄什么,于是更也不好意思一个人下界去躲清闲,因此当白子画劝他挺一挺等仙剑大会结束再去的时候,他也就勉强同意。至于东华师兄提议的再等几日,他是无论如何都等不得了。
“你历劫是为稳固境界精进修为,自然不同于受罚历劫,却也更加凶险,封了记忆和法力以真身下界,如果在人界遇到生命危险就是真身受损,万一真身保不住你的仙元也会岌岌可危,老四,你当真考虑好了?”通晓了笙萧默的真实情况,直觉告诉东华笙萧默此行恐怕不妥了但毕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也一时之间没了阻止的立场,只能直言利弊,让笙萧默自己多加小心。
“没什么可考虑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我自己都不知要多久能回,有些不放心门下那两个小兔崽子罢了,既忧心他们闯下祸事无人庇护,也烦扰于他们一时间没人管束会懈怠了修行,若是我那几个兔崽子有小花花一半省心就好了……”
笙萧默自认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从来都不觉得会有一种情况能把他逼到走投无路,即使历劫期间的他只是一个凡人,没有高强的法力也没有尊贵的地位,她也依旧能让自己活得不错,因此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只有门下那对让人不省心的活宝夫妻。
“子画家的小娘子可不叫人省心,当初闯下滔天大祸,你也是知道的那些时日子画也折腾的不轻。”东华一脸幸灾乐祸外加沾沾自喜的轻飘飘冒出一句“还是彧卿和重霖司命更让人省心些。”
白子画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广袖中的手不自主的攥紧了拳,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很痛苦貌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并不愉快的回忆“稍后校场,你我一决高下!”
若不是小骨很期待他和东华的决斗,他原本并不想和东华一般见识,更不想接他的战书,如今言语间却说小骨让人不省心,这他怎么能忍,他的小骨是最好的,他怎能容忍有人说她半句不好?
“当年那个女子也不过如此,不然她的孩儿也也不会如东方彧卿般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想来当是有其子必有其母的缘故了。”主动约了战还不够,白子画偏要挑着东华最忌讳的话题把他的话还回去!
“死者为大,子画,你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听闻白子画如此编排小九,东华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出来控制不住自己低声嘶吼。
“是你先编排我小骨的,我不过是还回去而已有何不可?”
“你!无论如何编排,左右你的小骨还活着,我的小九却已是不在了!”
东华被白子画气的简直想要打人,二话不说直接拉着白子画就往校场走,直到被笙萧默给拦了才冷静一点点“二位师兄二位师兄,不要打起来啊!”
笙萧默表示东华师兄和师兄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场冲突当真算起责任只能各打五十大板,东华明知师兄心结一直难消且最偏心小花花,还要嘴贱先说小花花的不好,师兄更是杀人诛心不留情面直接奔着东华最软弱处的伤疤揭下去。
就不能各退一步,好好说话难道不好吗?笙萧默也表示很难理解两位师兄之间的相处模式。
“老四,你既然担心火夕青萝,又说小花花让人省心,我到有个两全的法子,既不用我二人多费一份心神甚至放下手中公事,也可暂时解了你的困局。”
虽然情绪上头却能依旧保持清醒的解决问题,不可谓东华不是一个负责人的掌门。
一个眼神之间仿佛能达到心有灵犀的效果,白子画稍加思考,心中确是不大想承认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让火夕青萝跟着小骨历练历练也好,左右小骨是要开府的,早些也无妨。”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那便如此定了,三尊殿中我派东方彧卿和重霖,师弟座下就出竹染和落十一,老四出火夕和舞青萝,至于你们这一脉,自然是小骨带着幽若。六阁执事那边一正两副,我稍后决斗完就去催他们尽快选出,给小骨过目后就定下人选,钦安殿尽快开殿,至于工作,暂时就以学习系统的理论知识为主。”
东华一连串的说出自己已经想好的打算,就是不知道白子画反应过来自己在借着老四历劫的事给他和他家小娘子下套会不会和自己翻脸,只可怜自己身边本来就无可用之人,还要眼都不眨的送出去个重霖。
重霖是东华从碧海苍灵时期就带在身边的管家,虽不是他的徒弟,感情上却胜过徒弟甚至是师弟,只可惜没有正经的师门,即使入了钦安殿也只能和之前一样做个总管,算是无法和其他人争锋了。
“嗯。”白子画点头表示同意,“六阁选出的执事,修为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品行,如此才能保证下一代的长留,路不会走歪。”
白子画不是看不穿东华那点小心思,也早就习惯于他先把一切织成网后再拿出来等着他跳,他只是并不想纠结于这些微末小事而已。因为苦苦等待那三十年间,他每每想起小骨,无不满心痛心懊悔自责,一为小骨因他而受的苦难,二为小骨无端被毁的未来。
纵使从倒数一路拼杀到第二名是她拼着一身韧劲一口气的努力,归根到底还不是她本身就有这个能力?仙界大会年年办,杀出的黑马就那几个,如果不算东华改革后这届的爆冷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小骨的前路,不该是这样的,她就算无法成长到自己一般的高度,堂堂正正做为一大派掌门立于仙首也丝毫不成问题,然这原本该一片光明的似锦前途,终是为他而毁……
从未悔过救下小骨的生命,无论是卜元鼎中还是诛仙柱下,这些年来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恨自己不能做的更加滴水不漏些……尤其是每每看到小骨从昏迷不醒以来日渐活蹦乱跳的身影,总会让他有种时空混乱之感。
于是默认东华改动小骨的仙号,支持东华为小骨加冠,以至于正名,他知道这样的生活或许并不是小骨想要,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再次自私的为小骨选择一条道路,只为全心中点点遗憾。
东华从来没觉得过掌门还能做到他这样没奈何的地步,用个人都得经过人家师父,他却并不在乎,无外乎自己并不在乎这些只是临危受命帮助友人,长留掌门之位总要交还白子画那一脉。
虽然在钦安殿和老四弟子的事上达成了共识,该进行的决斗还是要进行的,不提他和子画刚才言语间结下的梁子,他也通晓子画一定会应这一战——他也感受得到,小骨貌似很期待他们的决斗。
长留最大的校场上,因为刚结束了仙剑大会弟子们被同意短暂的休整而不用继续苦练这一条原因,连带着周围的看台建筑也都没有几个人,除了负责洒扫的婢女打扫的身影。
当然,在得知师父和东华掌门要决斗后拜师大典结束第一时间就拉着新收的小徒弟幽若带着小本本准备观战的花千骨不算。
“咱来设个局,就赌师父多久能打败东华掌门如何。”在她看来,师父就是无敌的,所以根本不用考虑谁能赢的问题,他总觉得师父打败东华掌门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到这一提议,幽若立刻双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表示出极大的兴趣来,师徒二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立马搭台,不过片刻赌局就摆了起来。
花千骨心里痒痒的,好久没有和人打赌了啊,上一次打赌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还是在太白山上和火夕打赌援兵多久能赶到来着……时间太久了,她早记不清了。
正在纠结赌注是下一袋果子还是两袋时,听到那边传来东华不怀好意的揶揄。“子画啊,想不到你那小徒弟还挺信得过你,怎么就认准了你一定会赢呢?真是偏心极了。”
白子画默默召唤出横霜:“我的小骨自然是向着我,你若不服可唤东方彧卿来,想来他应是向着你的。”
白子画原想说小九,不过终究碍于死者为大的忌惮外加她确实是东华的逆鳞,想了想还是换了个名字说出来。
东华的佩剑名唤苍何,不只是天意还是人为,和万万年前那位东华帝君的佩剑名一模一样,抛开别的不说,他于修仙上绝对是天才,法力高深莫测实力不容小觑,所以一直以来也不太重视剑法剑术上的修行,遇到敌人多半时候以拼法术为主,佩剑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施展法术的一个容器,和旁的法器没什么区别。
相较东华之下白子画的发展面稍多些,他的剑法剑术极为高深精妙,即使是没了法力去了仙身,在人界武林中也是宗师级别的大能,虽然拿他一个练了上千年剑的人和凡间区区百年的武林中人比也不是这么个比法。
专修水系的精湛法力精纯仙术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锦上添花,曾经他一手用剑一手施法曾几何时也是仙界一大盛景。无论左右单拎出来都是一群小弟子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二人交起手来的校场早已飞沙走石,紫色身影和素白身影化作两道流光纠缠在一起,看到这精彩一幕,花千骨的眼睛几乎都直了不过很快就被满满的挫败感淹没:“本以为跟着师父学了十几年,我也算学出点小名堂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平日师父给我喂招的时候,纯属是在逗我玩啊……”
“师兄知晓你很期待他和东华一站,二人又是同一水平的高手,对战起来自然要用全力,至于你说的逗你玩,我能很严肃的告诉你,师兄留手是有,但逗你玩绝对没,他很重视你的修行,怎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笙萧默不知何时也从大殿那边走了过来,静静站在花千骨师徒一边看着两位师兄比试,不由得想起若干年前师兄气急败坏和他们三个的一站,那时师兄早因心力交瘁消耗不少,仍然能以一敌三,今日二人全力相斗才知他真实力量何等骇人。
“那我……”花千骨似是还不死心的想问些什么,笙萧默已经抢先一步把答案说了出来“一直和强于你千万倍的对手训练实战对你的益处极大,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你全力出战大约能应战相当于三成修为师兄的敌人而立于不败之地。”
如笙萧默所言,白子画知晓小骨期待他和东华一站,愈加想在小骨面前展示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于是出手又快又急,每剑刺出都冲着要害部位而去,谁让他心知肚明东华一定能应对或者躲过去。东华也是一样的心思,不过更多的是出于配合白子画的心理,一边抱怨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人,一边翻着白眼丢出个法术和子画的剑势相撞。
依旧是以半个时辰为界,一战下来二人状态差不多,一样的风度翩翩不见狼狈,只是区别在于下场后一个是孤家寡人自己舔毛,一个有心心念念之人飞扑进怀撒娇:“师父!”
眼看着因着他们二人的比试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若干大圈弟子,东华丝毫未表现出和白子画有龃龉的样子而是一脸严肃的义正辞严教训在场观战所有人。
“我与子画的比试大家也见识过了,再次我只讲三点:其一,法术剑术二者同样是修仙道路上的重中之重,任何一项弱于人遇上真实对战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缺陷;其二,修炼大忌闭门造车,应该多走出去见世面,见识各种各样的对手;其三,修行之事重坚持,大忌疏忽懈怠。你们可听清楚了?”
一听这说辞,围观的弟子们几乎傻了眼,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他们掌门和尊上起了冲突要决斗的?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几乎呆立当场没了反应。
“谢师父师伯亲身教诲,弟子受教了!”不想被冷场的尴尬继续包围,花千骨一转大眼睛,从师父怀中抽身脱出,没有半点扭捏的稍稍躬身屈膝,做出一副受教状。
“谢掌门尊上亲身教诲,弟子受教了!”一时间没了反应并不代表他们就真是那种没有眼色之人,已经有他们的太子殿下已经给他们做出表率,围观的小弟子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其中也不乏有各派安插进来的“小探子”忍不住抬头打量二尊表情,想弄清楚真相到底是不是如二尊口中所说纯为教导。
“受教就好。”东华仿佛早就在等他们这句话,一脸奸计得逞的威严扫视四周,很不要脸的亲亲热热爪子揽上白子画肩头“今日观我二人一场比试,想来各位也当收获颇多,既然如此,在场每名弟子下去写一份观战心得,明日一早交给她。”
东华指指花千骨,反正他是不喜欢也没心思去看这些东西,安排他们写无非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而已,不过如果是小骨写的东西,想来子画应该会很喜欢批改。自认为不知不觉之间又卖了白子画一个人情,东华表示很得意。
“至于你的,交给你师父亲自批改。”
说完这些,东华眼神示意白子画一起离开,给这些弟子一些空间,白子画虽然不太想和小骨分开,又怕东华是有紧急情况要和他商讨,故而不情不愿点点头与东华一起离开。
围观的众弟子更加面面相觑,跪在地上甚至该给出个怎样的表情都不知道了:他们分明就是来看戏凑热闹的,怎么还要写心得体会这个东西?他们连二尊的出招基本上都没看清好不好,这心得体会要怎么写?
有小弟子抱怨的向他们伟大的太子大人求助,花千骨正想疑惑不解的回一句她每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有很难吗,幽若眼疾手快扯住了袖子,她心知事态不对没多开口,幽若则立马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状拍了拍求助的小弟子,先表示了一下对他的同情,然后无奈的回复一句“其实我们也没看清楚不知该怎么写。”
在师徒二人处得了心里安慰的小弟子无法,只能一边抱怨东华掌门近年来是愈发的惨无人道,一边挽着同伴连同其他人一起三三两两的散去。
围观弟子纷纷散去,花千骨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特殊安排,于是拉着幽若朝陶华宫飞去,一路上还不忘问下幽若为什么要阻止她的话头。
幽若本想故弄玄虚一番,又想到师父令人闻风丧胆的恶作剧能力,只得一边腹诽师祖把师父养的太单纯一边不情不愿地乖乖解释:师父虽是太子地位显赫,却也不能完全脱离群众,不是每个弟子都有她那样的机遇和领悟,她不加遮掩的说出来知道的说她心直口快,心思深得难免不会多心她是否故意炫耀甚至落他们的面子,这样于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这些,幽若还不放心的又补充了一句:师父,储位之争其实很残酷的,在对权力的追求上,仙人并不一定比凡人好多少,师父你自小生活的环境太纯粹可能并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权谋算计,但却万万不能掉以轻心让别人抓到你的软肋去。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了幽若近乎于危言耸听的话,花千骨本想斥一句胡言乱语妄自揣测,可是话到嘴边还是默默憋了回去,变成一个多谢从唇角滑出。
回到宫中她忐忑不安的找到师父,不说是幽若的原话,只说自己在画本子中看到人间储位之争很是残酷,担忧自己是否也会陷入到类似的境地中。
听闻小骨心中的忧虑,白子画难得的没用什么多想之类的借口,而是沉思许久才皱着眉庄重开口给小骨吃下一颗定心丸:小骨放心,日后若是当真遇上类似境地,即使小骨是责任方只要不触及仙人底线,他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保全于她。
得到这样的回复,花千骨彻底放下心来准备自己这次的课程选择。
六阁那边动作也是迅速,东华下令还没半个时辰功夫呢,人选名单已经递交上来了,对于这样的状况,白子画只轻轻冷哼一声,表示自己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那些阁老,估计早就人选选好等在那里了!
至于为何是六阁不是九阁,这变说来话长了,原本应该只有只属于一殿师门的三阁会参与到钦安殿的早期工作,等考核期过正式授印以后其余六阁再派人手加入进来。
然而东华这一任掌门上位不久,摩严就颠覆了人设被软禁起来,连带着贪婪殿一脉也放了权,而如今三尊中的两尊虽各有宫室分开居住,归根到底还是只属于一殿,故而也连带着东华直属的三阁也归了绝情殿,因此钦安殿一开始就成了六阁参与。
想通这些动作如此迅速甚至是等在那里的弯弯绕绕,白子画却愈加不敢放心六阁推送上来的人,他表示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把把关,防止有些长老安插自己的亲信为本阁谋利而不再一意辅佐小骨……
捧着名单仔细研究了好半天,白子画心中也犯难,倒不是碍于推送上来的人背景有多深厚,他从来都不是能够被权势逼迫的人,只是不知关于这些人选东华是个什么看法,毕竟如今他才是正经掌门,自己最好还是和他先通好气,免得意见发生分歧又被有心人瞎传成他和东华生出龃龉。
——自从蛮荒暴乱开始,众派早就受不了东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如今借着小骨战胜蓬莱首徒俞枫大大的出了个风头的机缘对自己更是万般恭维,因为前任掌门可以弹劾现任掌门的旧规,甚至希望自己再次出任掌门的声音也此起彼伏,东华倒是态度暧昧藏的很好,自己短期内却并不想再搅进这趟浑水中,当然行事要更加滴水不漏些。
刚想传音询问东华关于名单的意见,东华已经提前一步把音传了过来,只说他虽是掌门,自己才是小骨正儿八经的师父,钦安殿人选就老烦他老人家辛苦一下全权做主,有了东华这一表态,他于是可以放心行事。
白子画调来六阁目前所有现有大弟子的档案仔细分析研究过,又更改了几人方敲定最终人选。这些大弟子中,正使的表面年龄和小骨相仿,均是天资不低的修行严谨之人,副使则比较参差不齐天资好些的就年轻些,弱些的看上去就老些,不过均已修得仙身,不会拖了小骨后腿,拖了钦安殿的后腿。
尽管如此,他们之间的境界相差还是有些大的,正使人均年资深修为高,在四重天中期左右。不算小骨最强的是封魔阁的铭渊,已经达到六重天初期,最差的是书香阁的砚安,才三重天多一点。
副使因为年资尚浅的缘故,所以修为都不是很高,其中有的三四十了才是观微,有的二十出头已经达到了舍归,有的实际就是表面年龄,有的实际年龄已有百余岁。
但他们都有共同特点的是:品行绝对端正但不迂腐固执,性格老实本分又灵活不死板,责任心强又不莽撞冲动。苗子绝对都是好苗子,只要加以培养未来一定不会太差。
人选确定下来,白子画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这件事处理清楚,就该着手下一件仍然需要他劳心费神的事:为小骨下一个学年的学习安排师门专业知识和发展方向的课程,管理方向的课程东华会连同钦安殿其他正使成员一同安排好,到时只需和他通个气再排时间,不要把时间排重复就好。
可是有一件事,却着实令他十分犯难:他怎么确定这几年来自己具体想教给小骨什么?而且分的太粗下届仙剑大会小骨难免有要吃亏,分的太细又怕有人质疑小骨混学分。东华这种劳什子分类搞出来,不是在没事找事又是什么?如此大的一个漏洞他竟然还无知无觉,真是不该!
这边白子画为小骨的课程安排伤极了脑筋,那边花千骨的状态也没有多好,因为这还是她的第一次,半点经验都没有!
花千骨迷茫的呈个大字状趴在床上,说起来她还真不太了解这个选课到底是怎么个选法,又不知道能和谁商议一下,真是烦透了,她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焦头烂额之际,幽若鬼鬼祟祟怀里揣着本手稿钻进花千骨卧房,献宝一般把厚厚一沓手稿摊开放在床上,然后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的一骨碌爬上来,拿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准备和她的亲亲师父好生研究一下选课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