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全）

第七十四章 比翼连枝

在东华的体系下，课程安排以月为周期，每月逢十日和十五早上休沐，因为这逢十日是各阁已确定好的例会日，每月十五是长留山的大会。去掉休沐日的课时不算，每个教学周期共计八十个课时，而每个学科学分的发放完全由学科所占课时决定，每个课时两分。这就一度导致了师门教学的学科数很难选择也很难申报。

话说东华也不是蠢钝之人，经过了两年期的试运行，他对自己那个系统的利弊早就看得一清二楚，白子画看出来的东西他又怎会看不出，只不过是改进的方案还没告知白子画而已。

关于师门教学科目数难以具体量化这个问题，东华并未再做过多的化繁为简的规定，而是快刀斩乱麻，干脆把师门专业方向发展方向两大类干脆合并成师门教学一个科目，至于课时就让那些个当师父的自己估计一下然后申报好了，如果你有足够的信心把所有课时都报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这种师门教学的评价体系也相对完善，日常成绩评价起来当然由所属师门的监察弟子给出，期末成绩操作起来相对宽松，由所属师门除直系师长以外的两到三位长辈安排任务或是设下试炼幻境并给出评价，录入时就低不就高。

（PS：每科都有一个具体成绩，不是只有一个评价，具体分总分85%以上为优秀，60%以上为合格，60%以下不合格，两种成绩都有用，每科总分为课时数乘十。）

在陶华宫这两对师徒上，显然花千骨幽若师徒是更早得到第一手消息的，谁叫幽若本就是个八卦能手，消息来源四面八方；外加东华也有点坏心的未曾第一时间转告白子画，只做了公开的宣布，白子画没得到消息纯属他自己没打听，怎么会是他的毛病呢？

“你我已经想好了，你别怪我散养你啊，我六重天的修为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没多少含金量，我自己都还是半灌水要和师父好好学习，怎么教徒弟？那么多厉害各有所长的师长都开了课，你完全可以去选他们的课好好上就是……”看着厚厚一沓选课攻略，花千骨的声音先是有理有据，然而说着说着就愈发的底气不足。

“师父，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些高手前辈开课基本上是敷衍东华掌门，教的只是些皮毛基础，真正的绝学肯定不可能讲，要留着传给亲传弟子呢……”幽若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张包子，虽然感觉直说出来可能会有点伤人，但自以为自己是个孝顺的乖徒，有责任和义务帮助师父走出认知的误区。

“跟他们学些皮毛也好，我哪来的绝学啊……”听了幽若的解释，花千骨并不感觉意外，但她也是一万个无奈“我修为虽高，却不是自己辛苦修来，而是占了反哺的便宜，我还没和师父正经学过多长时间，要是一不小心耽误了你，你爹尹掌门会劈了我的！”

“不会的不会的！”幽若连连摆手打包票“第一，我爹没那么不讲道理；第二，师父你不要妄自菲薄啦，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行的。”

“你可别赶鸭子上架了，我不行，真不行！要不你自己想个办法，要不我就告诉师父把你退回天山去或者依然转交东华掌门，你自己选一个吧！”花千骨抓狂的挠着头，虽然感觉自己已经收了人家在退回天山很不负责任吧，但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未免误人子弟她还是会这样做。

“要不？”幽若想想前世师父对师祖那不可想象的占有欲，很不确定今生的师父是不是依旧如此，脑子一热开了个头又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要不什么，你快说啊，我可既不想担负个不负责任的骂名，更担待不起看不起天山的罪名，也不想被东华掌门嘲笑，你可急死我了！”花千骨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拿爪子用力挤幽若的脸，和她深情对视感情真挚切认真的说。

“要不劳烦师祖他老人家受个累，教你的时候顺手也教教我？这和你学了他的绝学后再来教我也是差不多的效果嘛！”幽若被挤得疼，一顺嘴就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事后还懊悔的带着弥补的心理欲盖弥彰解释了几句。

“好主意！”花千骨乍然有了解决方案，惊喜的一拍床铺猛地坐起身来，满脸带着大大的赞赏看向幽若“你的问题这就差不多解决了，所以你说我又该怎么选？”

“师父你——”幽若有些犯难，好像那些开课的仙长们开的科目在师父这个尊上首徒面前就没什么亮点，谁让尊上他老人家涉猎面太广又无一不精呢？这样导致师父选修的时候面临的局面很尴尬啊！

师父无论选了哪方面的课，修到极致的走向都是师祖，如果不选的话未免要落人口实，且下一届仙剑大会举行的时候难免不会吃亏，要知道，东华掌门改革后“提升一分超越百人”可不是梦，经过层层折算，大家的最终成绩差距并不太大，即使真拿那种刻苦至极和惫懒至极的做比，最终分数差距也不会超过五分。

那些个条条框框哪一项缺下去一块，都会是一大天大的缺陷，毕竟师祖他老人家总不可能真的厚颜无耻到把师父所有的课时都申报上去，否则东华掌门非得跟他决斗不可！

（其实我总感觉选课选分没个上限的话内卷可能会很严重，而且学的太多太杂恐怕会造成贪多嚼不烂的情况，但一时间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想好再调整吧）

“下个学期钦安殿所有成员有三门强制必修：策论，君子六艺和门派管理初步，东华掌门已经安排好了课表，总共十六个课时。思政也是统一安排所有弟子必修，但是这种课最烦人了，时间从来都不固定，且每次都在休沐日的晚上，还有师父你作为太子跟着掌门他们开大会也算课时的，这个时间表是早就按照惯例固定好的，话说师父你下下个学期有没有打算开课啊？有的话还要报一个教授弟子授课，嗯，差不多把这些课时都扣完，师父你自己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幽若对照着授课模式那张大表，掰着手指给自家师父分析，最终也没拿出一个这个自由发挥该是怎么个发挥法。因为攻略上只清楚说出了各个仙长的教学风格教学水平，哪些仙长的课比较好拿分这类有些投机取巧的内容，对于真正打算学到极致又有个近乎于全能高手的师父这种情况，又没多少指导意义。

“你之前有没有关注过那些个大弟子都是怎么选的？要不我跟着选？”花千骨想想火夕舞青萝和自己差不多水平，还是打算把十一师兄竹染师兄的选择作为参考依据。

“关注倒是关注过，可是你没发现吗？这届仙剑大会那些大弟子就没几个参加的，而且大概率下届下下届他们都不会参加大赛，顶多比比门派间和支派间的友谊赛！

“他们已经有了不错的新起点向上走还是按照以往的思维等着自家师父给自己铺路呢，可是师父你不一样啊，你又……”

说着说着，幽若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是啊，师父和十一师兄他们哪里不一样呢？师父的新起点也很高，师祖也完全有能力继续给师父铺一条光明大道，师父日后也没有继续参加仙剑大会的必要了。

“……”花千骨已经明白幽若的意思了，自己也已经没了再参加仙剑大会正式比赛的意义，即使要比也就是和自己比比……“就这样，我挑几个有趣又和必修课时不冲突的报上去自己消遣消遣，剩下就让师父做主申报吧。”

长留山也好，全仙界也罢，在培养弟子方面上总有个共同点：卡在五重天以下。长留藏经阁的典籍中记载的，九成九以上均未突破五重天的限制，也就是说大规模的弟子授课的上线就是给你教到五重天，再想往上精进要么长期闭关自己琢磨去，要么跟随师徒传承找个绝世高手拜师跟着师父学。

——东华掌门做出这样的教学改革，最大的成效莫过于提高长留山“小兵”们的整体实力并给他们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

弟子们真想修仙修到极致成为顶尖高手，参与选课只能做为一开始的环节，做为一块垫脚石辅助自己爬到尽量高的平台，然后淡泊名利摒弃门中的身外名远离争斗。

要么避世不出长期闭关潜心钻研所学以求精进，要么逢乱必出出世积累功德安定人心——当然，大多情况下两者皆不可或缺。

也就是说虽然群众的力量也很重要，但想要站在长留山乃至于仙界的巅峰，一直搅在选课系统的泥潭里和小弟子们同进同出是绝对不行的！

直到小骨把自己关于选课的打算告诉师父并征询师父的意见，白子画才知晓原来东华早就调整过了之前发现的漏洞，只是竟然没有告诉自己，累的自己又要处理长留公务，又要费心斟酌着帮小骨把课业挑选妥当，果真是恶劣！

表示很想冲到太辰宫和东华理论一番，想想又不大想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只简单地点点头，随后在心底默默给东华记一笔。

因为小骨正式冲破六重天的机缘就在今年左右，且小骨尚未系统的学习过门派管理之类的公务内容，及时跟着他们开大会的时候旁听对她而言也没有很大的进益，白子画干脆也越过东华做一主，准了小骨下个学期期间不必跟着晨会，只管安心学习理论知识。

看过小骨安排好的必修课以及她自己选着玩的三门总共十五个课时课程之后，白子画虽然表示自己确实很关注很重视小骨的修行，但也没必要把剩下的课时全报上去，因此将就着小骨自己选的，给她报了四十个课时，并且在一旁额外吩咐好，尽量将课表排的集中，且有可能会带一小童旁听，着令安排教室时多算一个人。

毕竟绵宁虽然年幼，但也到了开蒙的年纪，小骨修行正道了关键时期不方便分心太过，他又只擅长修行并不擅长养孩子，若是把亲妹交给自己代为教导估计小骨也不会放心甚至还会多心，于是干脆让绵宁跟着小骨旁听去，听不听得懂无所谓，左右长老总不可能把她教偏了去。

自己的培养方案顺利确定，花千骨表示自己的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她也学着师父的样子给幽若报了四十课时的师徒教学，同样依样画葫芦备注好要求把她们两个的师徒教学时间安排的完全重合，丝毫没有考虑过负责排课的同门看到两张高度重合的课表会是怎样的心情。

幽若默默地估算了一下自己未来课表的样子，悲愤的控诉师父用超高的学习强度压榨她——她还小，又刚入门，哪里需要像师父一样背负起重大的责任给每一名弟子做表率，这样高的强度于她而言简直小命休矣！

分明是自己想出的主意请师祖他老人家受个累教师父的同时顺手教教她，此时又来表示自己受不了作息完全和师父重合，幽若虽说也有偷个懒的心思，更多还是觉得师父师祖同时存在的场合她一定会很亮，感觉自己还是应该给师父师祖多留些独处的时光。

被小徒弟悲愤的控诉了，花千骨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刚拜师时候的生活，感觉自己并没有如何压榨幽若，腹诽吐槽了一下幽若的娇气和小姐心性，又心想着幽若是不是下面的课程选的比较多，还是好脾气的贴心给幽若调整成三十个课时的师徒授课。

显然很清楚自己和幽若的课表有多惊骇和震撼，教学院的人来送课表给她俩那天，花千骨很有先见之明的带着幽若跑到后山的小河里摸鱼去了，白子画眼看着小骨和幽若高度重合的课表，倒也没有生气，心中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他隐隐有些觉得重新结回魂魄的小骨，和从前不同了。

七十年前救回小骨的时候，他看过小骨的记忆，那时小骨误会自己要收幽若为徒的时候伤心欲绝悲痛欲死甚至吐了血，如今却能“大度”的愿意自己顺手教导徒孙，两下落差未免太大，他甚至无暇注意小骨师徒去了何处，带着自己的小纠结上了太辰宫。

百忙之中被打扰了的东华心中很烦躁，你一个近乎于圆满的人跑来我这和我倾诉个什么劲，确定不是来和我炫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骨一直以来所求都只是名分上的唯一，至于实际上你有没有桃李满天下，她也不是那么的在意？”

听完子画的情况，东华表示自己其实很想阴阳怪气打趣几句，不过想想子画一碰上小骨的事就风度全无，还是从女孩子的心理出发给了一个自认为很靠谱的看法：

“她这状态，就好像一个当师娘的可能会在乎丈夫纳妾，却不太会在意丈夫收徒的事。今生的她或许对你也是有情的，只是由于一些原因没意识到这一点，就像……少根筋。”

一段话说完，东华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自己一个遭逢大变的人不仅要帮你分析情感问题，还得反过来安慰你，真是没天理了！

“……”白子画被东华的结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良久才一副被看穿心事一般回了句“你住口”，随后转身扬长而去。

不知是自己本心安定东华的劝解无非是他一个能下的台阶还是确确实实被东华安慰到，白子画倒也没继续纠结小骨把幽若丢给自己一起教这种看上去很不负责任的行为，甚至变本加厉的更加不负责任的把幽若连带着打包一个绵宁丢给了东华。

东华控诉他自己事务也很繁忙又要看顾下界历劫的师弟哪里来的时间帮他教徒孙，他只淡淡回了句你也不必过分忧心，左右不会有人胆大包天到敢对师弟的运簿动手脚，左右他也是要开班教学的，事先教导一下幽若便算作演练。

东华翻着白眼表示不太想接幽若绵宁这两块烫手的山芋，又一转念仿佛想起什么，仔细推算一番才惊觉原来小骨正式冲破六重天的日子就在这几天，终于算是理解些子画的决定，不情不愿的把两女孩留在了太辰宫。

安顿好幽若和绵宁，白子画卸尽包袱浑身轻松，终于能够安心领着小骨闭关。

师徒俩是同时宣布闭关的。

二人并肩来到塔世，她左右稍加打量了又一番思索，随即选了个与师父对面的蒲团盘膝坐下。

看了她一眼，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心底倒还有些小庆幸，待感应到小骨的气息开始内敛后，他盘膝落座在她的对面闭目沉心立时整个塔室都静了下来。

白子画的周身流转的仙力主要以银白色为主，很是纯净；小骨的仙力远远看起来就五颜六色杂乱得多，偶尔也会有一星半点的仙力转化为金色，但是很难稳定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金色仙力的次数越来越多，间隔也越来越短。

这很好理解，初学者仙力的颜色主要还是以所修行术法的五行属性决定，因此白子画的主色调是白色，小骨则是五颜六色，不过在升入六重天以后就进入到中高阶仙人行列，仙力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因此白子画仙力最终的颜色定格在银色，小骨的底色颜色太杂乱，最终的发展趋向便是金色。

只是这一发展很费心费力，独自是不太可能完成的，总归还是需要更高阶的师长或前辈加以引导。

肩负这一重任的人选当然是白子画，在他有意的引导下，二人释放出来的仙力有意识的相互交融，充沛的灵气同时在双方之间形成了一个循环，不停流转的过程中被凝练，再被两人共同吸收，一时间也算达到了白子画预期的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知过了多久，小骨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正在此时她身周此时的仙力终于完成了质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她的仙泽颜色由原本的五颜六色变成了淡金色——这种变化从她醒来后就已经有星星点点迹象了，这是升入六重天成为中高阶仙者可加号元君的预兆。

元君和仙君是不同的，仙君和仙子差不多，大大小小是个仙就可叫，私底下称呼起来还有些稍许调侃的意味，元君的条件高出许多，至少要达到五重天成为中阶仙人才能加封。

二人同时缓缓收了仙力睁开眼来，已是十个日升月落过去。她一伸手一抹淡金色的仙力便凝在了手心，微微惊讶的死死盯着这抹仙力，表示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次和师父一起闭关，竟然令体内原本杂乱无章来路广泛的仙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炼，放空心神细细体会周身仙力，她居然从内感受到了几分威压！和刚来长留第一次见到师父面对师父的感受差不多，只是没那么夸张而已。

小丫头正洋洋自得的体会自己周身精妙的变化，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师父神情很紧张，很不对。

如果师徒二人未在室内，他们就能清楚的看到六重天天劫的劫云是如何迅速凝结完成的。

一道闪着凛凛寒光的蓝色天雷自天际霹雳而下，白子画是早就算到小骨的天劫就在今日就在此时，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使代受天劫威力翻倍，今时今日乃至于往后的每一次天劫，他都要给小骨一个万全，否则情根深种的他，迟早要被心魔折磨疯了！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纵使他设下再多结界布好再多法阵，终究还是叫天道感应到小骨的气息，他当机立断飞扑到小骨身前，也只堪堪为小骨挡下第一道天雷的半道数威力，余下的尽数落在刚闭关结束还懵着呢的小丫头身上。

虽然并不晓得自己的天劫就在今日因此没啥准备，但毕竟经过闭关功力正经达到了六重天的水平，花千骨即使没做特别的抵御，也没受多严重的伤，除了心神有些震荡以及被雷劈过后浑身上下疼的厉害。

转眼第二道天雷就要落下，即使是个傻子都不会看不出师父这举动是打定主意替自己挡了天劫，这怎么成？！要知道且不说代受天劫威力翻倍，这本就是她的天劫，怎能让师父也搅和进来？

趔趄着准备从地上爬起直面天劫，不成想师父确是半点都不退让，即使自己站起身也仍然被师父牢牢禁锢在怀中，她费力挣扎显然不想连累到师父，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师父的怀抱。

天上乌云越来越厚，隐约能听到雷声，第二道天雷是飞升天雷中威力最厉害的一道，落在小骨身上不知道要有多可怕，他又加了几分劲力，将小骨死死护在怀里，极其粗亮的蓝色正好落下，不偏不倚劈在了他背上。

似乎是被大力的拥抱勾起了些什么难以言说的情愫，他努力恢复清明收敛心神，利落的将小骨推进塔室后的密室，挥手设上结界，转身面对剩下的最后一道天雷。

小骨拼命拍打着厚厚的结界，面容焦急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诉说衷肠：“不要啊！师父！不要啊！你放我出去！这是我的天劫！是我的天劫！师父！”

白子画微微侧头，心心念念的小丫头被安全的护在结界内，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早已被甜蜜充盈的满满当当：傻丫头，我这条命都是你给我的，不过是帮你过个天劫，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转眼第三道天雷落下，白子画依旧稳稳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动摇，远看起来评一句稳如泰山都恰当，不得不说白子画的实力真是强的可怕，又有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神谕加持，逆天而为代受天劫都可完全不放在心上。

境界正式提升后会有一道入体的仙气，这是供给仙人日常使用的，眼睁睁看着师父帮自己挡了天劫心神有些不稳外加仙气入体，花千骨一时间受不住晕了过去，不过好在身体无甚大碍，睡一觉就能好。

抱着小骨把它放回自己寝殿的床上，白子画稍加调息后起身去东华处说说状况并要些补身的灵药，倒是没有接回幽若和绵宁的意思——他大有若是东华不提自己也不问这茬的打算。

又和百忙之中闲暇下来的东华手谈了两句，主要目的还是商议一下长留山近来的要事。

待到他了结和东华的交流回返之时，小骨已经醒转多时，不过心情很是不好，成个大字状躺在床上装死人，也不说话。

明明是自己帮他历了天劫吃亏的是自己，到头来还要照顾小骨的情绪去哄她，虽说也有小小的委屈，更多的则是满心的甜蜜。

他坐到小骨床上，以手抚摸小骨的脸颊，语气很是宠溺“还在不开心？”

“……”花千骨撅着小嘴眨眨眼，翻身换个姿势继续装死，也不说话，过了好久好久，才咕哝了一句“没有”。

白子画被小骨可爱的小模样逗笑，忽然郑重其事的严肃开口“闭眼伸手，给你个东西。”

花千骨好奇的依言照做很快，一股热流从手心涌入，沿经脉游走迅速散入周身，随着热流的涌入，只觉冥冥中自己身上仿佛多了点什么东西，心中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安，想开口问，只是早就习惯于听师父的话，没问出口。

半晌，热流渐渐止息，得到师父同意后睁开眼睛，只见两人之间悬浮着一截金色的连理枝，闪烁着熠熠的光辉，花千骨瞬间脸色大变，才被代受天劫惊过一次，又要被连理枝再惊一次，花千骨表示自己很心累，连反驳的话都无力说出口了。

很明确的感受得到小骨的抗拒，白子画也不多做解释，只定定地看着小骨，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小骨，有些话为师早就想说，连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得，护你周全根本不算什么，我已几乎失去过你，不想再次失去，从今以后你我同生共死。”

原来这连理枝是种上古灵树，只要将两人的名号属性刻在其上通了灵息，二人今后除了修为以外的一切都连在一处，尤其是生命。

“我！”惊骇的从床上弹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师父，想张口反驳几句却半句都说不出。

“别想了，连理枝一旦通灵完成，无解。”有解也不会给你解！白子画默默补内的情况充完没说出口的话，直接拉住小骨双手：“如此这样很好，也省的你我之间谁出了事，另一个又要发疯。”

“我什么时候发疯了？！”花千骨一脸不服，显然是想要一个说法。

“你没发疯，我发疯。”

白子画本想来一句天底下师徒那么多，你见着几个师父出事徒弟连命都不要了的，这不是发疯又是什么？不过他清楚小骨虽然不复前世那么自卑，但到底开放到什么程度他还真不知道，很怕自己一句调侃吓跑了小骨，干脆调侃起自己来。

花千骨瞪大一双很无辜的眼睛，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状，很不厚道的回想了一下发生在自己和师父身上的事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评价了一句：果然很疯。

白子画好悬没被小丫头的评价气个倒影：你拍着良心好好想想，咱俩到底谁更疯一些！

好像真的是——彼此彼此吧……

“小骨，今你正经冲破了六重天，可还觉着体内法力分层之感？”虽然这个问题并不十分重要，但少见程度确实超乎常规范围，虽说理论上属于境界骤然提升的一种表现形式，到底于身体是否有碍还真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没有了。”花千骨仔细感知气海丹元的情况，完全确定后才给出答案。

“没有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花千骨正式冲破六重天的消息不知怎的迅速传了开去，还在长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分明是在闭关的塔室中突破境界，按理说不会有除了师父以外的任何人知晓具体情况，师父又非那种逢人就夸耀得大嘴巴，那些流言蜚语却能惟妙惟肖的描绘出每一个渡劫的细节，虽然在她这个当事人看来描述很扯淡——渡劫的三道天雷有两道半是师父代受的，她哪来的细节。

可惜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再荒谬的说法荒唐的流言传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外加传言中的细节太过于真实详尽，竟是一度连那些个外派掌门，都信了。

雪片般的贺信夹带着各式灵药作为贺礼飞到白子画书桌上，其上言语多半是阿谀奉承的讨好溢美之词，大力鼓吹尊上授徒有方品性高洁，小云太子天资聪颖勤奋努力云云。

更有甚者贺信中夹带的私货连白子画本人都看不下去了，直接传音叫来了东华！

“你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人心的事儿，那些掌门都把投诉信抵到我这了，直言请我当众弹劾去了你的掌门职位，你怎么惹他们了？”

白子画把抱怨东华掌门的信件递到东华手上，示意他自己看看吧。

“不过是他们推送弟子，我淘汰大半；他们来信求援，我置之不理。”东华语气平静，左右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或选择是错的。“我总觉得虽说大家是盟友是同僚，相互扶持帮衬也是无妨，却也该有些方寸，不该仗着旁人心思好就无端索取，也该懂些感念二字。”

东华很是看不惯那些掌门一边心安理得的索取并享受长留的资助，一边装出副受害者嘴脸大放厥词。因此干脆停了对外派一切的帮助，既得利益受损再也占不到便宜，那些厚颜无耻之人怎能善罢甘休，不满起东华的作风来。

“嗯。”白子画表示明白东华的态度，自己却不想表态。

“他们不满我已久，我跟他们说有意见找你，你何时想通了给我个准信儿，我也能够丢下这烂摊子，去过舒坦日子。”

“你做梦。”怪不得那些掌门抱怨的信件如此多，还以为是他们大着胆子送来的，不曾想始作俑者竟是东华本人。“我虽心知如今的情形于我于她都是最好，却仍是怨着他们的逼迫，是他们先把事做得太绝，还要再来怨我寒心吗？”

“你的心意我自是理解，左右你无需理他们就是，何时愿意接手了与我打个招呼就好。”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其实并不必说的那么明白，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怪我从前责任太强包袱太重养大了他们的胃口，不然也不至于你不闻不问就心生怨怼，有句话你说的很对，我们只是盟友，是我过去做的太多了，对他们竟远比对我们自己的附属山庄小派更有求必应些。”白子画很深刻的自省“往后即使我重新掌权，也不会再如往昔那般纵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