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纭指着霓漫天的鼻子越骂越起劲越骂越气愤也越来越难听,如果不是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她真恨不得冲上去爆揍那贱婢一顿。
不能朝正主发泄自己的愤怒只能拿屋里摆放着的死物出气,温纭一口气把霓漫天屋里摆放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看到那张疗效颇好的药方,如果不是发现其中少了一位止疼的白果芽汁,她一定会顺带撕了。
最终一来考虑到和她素有过节的太子殿下也使了手腕对付她,贱婢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二来闹过一场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就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恕了这张很火上浇油的药方。
“温姑娘请三思。”温纭跑到南大殿闹事的事刚传到白子画耳里,他就第一时间叫小骨去了解情况,只可惜时间差终究存在,花千骨赶到的时候温纭已经发泄完了。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房间和地上蜷缩着那个令人厌恶的身影,花千骨有一瞬间莫名心中狠狠抽痛一下,很快清空不值得出现的怜悯情绪,一把环抱住温纭的腰身退出房间。“掌门已经下令挪她去后山自生自灭,温姑娘又何苦跑这一趟脏了自己的手呢。”
刚才发泄温纭已消下去大半的气再次被重新点燃,她咬牙切齿的全力打出一个结界,语气恐怖而阴森:“贱婢,我要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发臭发烂得死在此处!”
还抱着炸药桶找到一个荒僻无人的房间重新坐下,花千骨莫名心虚的长叹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平淮其实未必……”
自己也是不希望希望平淮彻底毁了的,毕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平淮就算真的毁了,玉浊峰说起来到底不会如何记恨长留,反而会和蓬莱一定成为死敌,这样一来仙界各派的格局就又要变动了。
“平淮为了你颇为隐忍克制,想来也是不愿你如此冲动得罪同僚。”花千骨知道说其他的温纭一定还会发飙,还不如直接说说他俩的感情。
“分明是死鸭子嘴硬,打肿脸充胖子。”虽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实际上心里确实心疼得紧。
“不过依我看来,若他真的哀嚎出声你反不会如此愤怒。”这是经验之谈。
“……”温纭不说话了,不知是无声的抗议反驳还是默认。
“你怎么那么确定如果霓漫天没冲撞了我和师父,平淮就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自己是东华掌门判决过后出言异议的,和霓漫天起了冲突还要再往后,平淮也好温纭也罢都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如何会把一切都算的那么准呢?
“殿下虽然无法改变东华掌门的决定,平淮命中也一定有此一劫。可是殿下出言相劝,推己及人,尊上一定会心软,三尊中只要能随便争取到一尊,平淮就算真的毁了,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温纭深至太子殿下的聪明程度,很清楚自己随便敷衍两句绝对无法糊弄过这位聪慧过人的太子,于是倒也坦荡干脆地说了实话。
这是事实,以白子画的为人确实不会因为小徒儿两句异议就改轻判,但也确实会因此稍抬抬贵手或者偶尔提点几句,只是哪怕只是偶尔提上几句,也足够平淮日子过得不错了。
“我觉得你应该时常规劝平淮莫要毫无顾忌肆意妄为,而不是出了事才去赌那推己及人一星半点的恻隐之心”花千骨笑得一脸慈祥宽厚大义凛然,“如果换做是我,我也是不愿意师父为我徇私枉法的。”
“温纭明白,往后不会在糊涂了。”温纭很清楚这为太子的为人,这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对方能同意不再追究此事,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容易。
“算了,此事到此为止,平淮的前途我自会多加关注,你只需记住一句话,做当做之事,行当行之举,其他我也不在多说了。”玉浊峰的振兴无论如何都是还要靠他的,那小子就是耳根子软了些,不是什么大毛病,无论如何也没有彻底废了他前途的必要,就当是她大人大量做一件好事。“等到他的德性和威望能够撑起一片天地的时候,你再和他一道回玉浊峰发展,想来无论温掌门是否出于愧疚,都不会薄待了他。”
“那就多谢殿下照顾了。”好在太子也是个重诺守信的,不给则已,只要给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兑现。
“嗯。”做了一件好事,花千骨自我感觉良好,有了这样一个承诺,温纭大概率不会在无事生非寻衅滋事了。(1)
霓漫天被东华掌门下令挪去后山第二日,瑾妍和锦佑传出了闭关的消息,师徒二人猜测二人是不想在九日后的阁老册礼上太难看,毕竟因为闭关而退任和因被掌门罢免相比,还是前者听起来要好听一点。至于周寒锐……他是不被掌门申斥后自请退休,尽管有出于压力的缘故,但毕竟不是被公开撤职,东华到底还是给他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阁老册礼后没多久,东华掌门看着底下一群年纪不大的阁老,终于把邪恶的念头打到了太子身上:江山代有才人出,年轻一辈出仕已经不少,东华因此顶着白子画几乎想用看死他的眼神下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让太子在未完成管理类必修课的情况下,正式开始参与长留山管理,启用大印批阅文折。
据说在东华以被好一顿切磋为条件以后,白子画还是同意了这一决策,当然起因绝不是他想通了给东华一个面子,而是云隐听说了这些年来他家掌门在公事上越来越有成就,决定让掌门尽快亲政坐实蜀山掌门的身份。
为了避免闹笑话甚至惹出麻烦,掌门亲政之前总要做些事先准备批批文折练练手,因为这个白子画这才松了口气,反正有他在前引导梳理在后拨乱反正,小骨就算真的闹了笑话也不至于造成太恶劣的影响,他觉得这样做些提前学习也很不错。
起初几个月小骨并没有接触到什么重要事务,只是默默把东华掌门挑三拣四选来给她来批阅的文折不动声色地塞到师父那一大堆文折里,几次没露馅后她干脆再也不接了,直接顶撞东华掌门叫东华别再给她分派任务,三位长辈共同努力不存在批阅不完需要外援的情况。
东华气鼓鼓的一状告到白子画处去,白子画只是点头示意自己早就知道这些事情,机制上小骨批阅文折还是有些太早了应该让她先做一做整理文书之类的文字工作过度一下再徐徐图之。
二人争执后第二次晨会,花千骨作为钱就多了一张小桌,供她誊抄记录信息使用……嗯,最后是东华让了步。
文书工作做了大半年,白子画从蜀山大弟子叶桐处揽来的烂摊子叶青璃,迎来了她十岁的生辰,也正在同一日,她的魂魄终于得以修补完整,可以开始正常人的生活了。
十年磨一剑。
真是皆大欢喜。
白子画本意青璃魂魄修补完整后就把她还给她哥,自己不过是顺手做一件好事算是全了他对小骨的半个救命之恩,怎料周寒锐来了一通入情入理的剖白,莫了神情沉重的向他请旨请求能够留下青璃正是收为弟子,当然他还是比较希望入族谱作为亲子。
听了周寒锐的剖白他这才算搞清楚那个本是东华给他培养来当心腹的老小子为何会突然转投了师兄,回去的路上甚至还想过如果自己没有如此法力高强,如果自己不是掌门,小骨的下场会不会比青璃还要惨。
(我一直以为琉夏(青璃)很像没有了主角光环的小骨,默默发这么一把刀。)
清空自己不切实际的思绪,如果自己没有这么高的法力估计也不会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变着法儿的算计,小骨也不至于为了他数次九死一生。
毕竟只是周寒锐师徒俩的私事,他当然同意,再加上恢复了记忆的叶经理也表示很希望能够继续留在长留修仙——说起来她对蜀山的了解也没多少,今生才待过没几天,还不如前世今生长大的七杀殿和长留,至于哥哥,她也不是不关心啦,不过她还是比较希望能有两个哥哥的。
周寒锐叶青璃二人经过深刻的思考深入的讨论,最终还是决定二人今后以师徒名分相处,毕竟她今生到底也是正经的仙人出身,父母哥哥在仙门中还颇有些分量。
至于竹染,她其实有些怕那个心机过分深重的男孩儿,还是听天由命,先把握好自己的前程,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再说。师父付出了巨大代价才换来她重入轮回的机会,转了一世她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爱上谁,都要好好的爱自己,如果你活的连自己都没了,又让别人爱你什么呢?
今生,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个仙门弟子,如果可能的话,就听师父的话为自己打拼出一个不错的前程,爱情这种奢侈的东西她不想再要,也要不起。不要怪她过分的少年老成,谁叫这个稚龄十岁女童的壳子下,活着的是颗将早已不在幼稚的心。(2)
此后又做了大半年的文书工作,初时遇到呀呀学语的小肥仔也长长了个十岁的清丽女孩儿,只可惜依然没脱去肥肥的呆气,绵宁这小丫头一副样貌生的颇占便宜,清丽的小脸颇有些祸国殃民的潜质,久久未脱去的婴儿肥却叫她不那么容易因此被同龄的女孩儿妒忌。
考虑到大半年前的青璃小朋友就是十岁上拜的师,花千骨踌躇满志的准备将绵宁小朋友送回蜀山给云隐教养,她私心的希望小妹不要再如她一般过上这样责任重大的辛苦日子,只要能有个安稳的人生轻轻松松自自在在的过一辈子就足够了。
白子画一脸柔缓的看着神态自若目光坚定的小徒弟,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绵宁还小,送到蜀山去你放心。”
留小绵宁在身边是他的私心,因为短时间内不能和小骨挑明自己的心意,不久又要去送糖宝正式入六道轮回转世,他总觉得他和小骨之间缺个小的,于是乎很容易不自觉地把小明明带入女儿的身份去管教。
“青璃不也是幼年拜师,也不见她哥有多担心。”话说回来就是担心也没法呀,当时叶桐背叛了五年雷刑尚且自顾不暇如何分的初心神来担心幼妹?后来有心思来关心幼妹了看着长老仁厚妹子在长留过的很不错,久而久之习惯了也就不担心了。
“云隐事忙,你能确定他托付的长老值得信任?”白子画摇头反驳:没有实权的挂名掌门的妹子,管的太松难免落个不用心教导的排头,管的太严当姐姐的拎不清怕要心疼。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很难保证日后掌门亲政了不会为难报复,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哪里有长老乐意接手呢?
仔细地咀嚼师父提出这句疑问,花千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真的无法保证绵宁小朋友在能保证生活质量的条件下得到不错的教导——除了如假包换的孤儿蜀山好像还真没有十五岁以下的弟子修行。
那么自己骤然把妹子送过去云隐和长老们会不会为难?左思右想之前还是打消了这个颇有些不切实际不负责任的念头,大笔一挥决定先送绵宁小朋友去长留学堂读读四书五经开个蒙再说,至于开蒙以后入长留还是去蜀山又或者回人界,还是等她长大了自行决定好了。
毕竟长留学堂有半个公益组织的性质,不止教未来山中的弟子,附近读不起书的孩子和稍远些家里有能力送来读书的孩子也是教的。
因为教学先生的待遇很不错,长留学堂收罗了天底下不少经世致用的名儒教导童子,教出来的学生无论最终决定上山修仙还是入朝为官,两条路都能走得通。
而且决定科举入仕入朝为官的因为见的世面比较多,往往在官场上还能取得不错的成绩,这样一来学堂的名声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每年都有不少来自各地的学子慕名前来求学,收上来的学费都够自给自足宫颈一个学堂开销了!
私心的小算计得到了积极正面的回应,白子画很是心满意足外加欣喜地表示自己很愿意陪着小骨送妹子去上学,结果……长留学堂负责学子登记入学的弟子差点没给尊上他老人家严肃冷淡的面孔吓死!表示真不知道太子殿下平日里是怎么和这样一位面冷心冷人又严厉的仙尊相处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花千骨一脸严肃的揪着小妹的耳朵耳提面命:不准欺负人,不准给她惹事儿,不准不听师长的话。
绵宁心中大苦,阿姐啊,你就当真如此不信任自己的亲妹子吗?很想撒个娇顺便反驳几句,怎么耳朵实在被姐姐大人拽得生疼,只能苦着脸不断求饶并一再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辜负姐姐和师伯的期望!
嗯,在姐姐面前她还是乖乖叫尊上师伯,姐姐不在场就直接叫姐父。
得到小妹信誓旦旦的再三保证,花千骨满意的和师父大人一起离开,他和师父如今忙得很,都是挤着这时间过来的,实在不能逗留太久。
然而令师徒二人无论如何都万万想不到的是,绵宁才装了一个月不到的乖宝宝就原形毕露,暴露出她皮的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本性,几个助教的师兄师姐追着后面都捉不住她,幸好只是玩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样,先生安排的课业也会按时按质按量的完成,这才能安然把事情囫囵瞒着没捅到家长那去。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纸终究包不住火,又过了几日,绵宁终于还是惹了件无法遮拦的大事。(3)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忽然惊天动地的和戒律阁七长老送来的子侄打了一架,彪悍的把对方打的头破血流牙落三颗!助教的师兄一看事情不好瞒不住了,干脆将双方的家长都请了来。
白子画何时因为门下子弟犯事被请去过?因为小骨去蜀山处理件急事不在山中执事弟子把状告到他这儿的时候他都楞了,小骨如何规矩听话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她妹子怎么如同个混世魔王一般不服管教?
他亲自下去给七长老道了歉后把绵宁领回陶华宫,以他的敏锐程度如何察觉不出七长老滔天的怒意,想来如果下去的不是自己而是小骨,想来小骨恐怕也难逃被问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他当时被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局势如何紧张险恶他是从来都不怕的,他只有小骨一个软肋,他怕的也只有小骨会出事会受连累一条。
把绵宁领回陶华宫让她回自己屋里思过,白子画在外面挥手设好结界,先给远在蜀山的小骨传信说明这边的情况让她尽快赶回来处理此事,然后托付师弟赶快去一趟戒律阁帮忙看看七长老家那孩子到底怎样,该医治就医治该调理就调理,一切花销从小骨月例里扣。
这是继小骨初登六重天大宝不慎打伤霓漫天后头一次动用月例,她的月例从来都没动过,一直都是蹭白子画的。
他和小骨关系并未挑明,不算绵宁的亲人,真要从姐姐那边算长辈的辈分一来是他不愿,二来是就算算了也隔了一层他实在不方便直接过问。
他其实有些感觉得到绵宁那个班负责的先生有点想借题发挥钓条小鱼去消遣的情况,只是估计他自己都不会想到小骨会刚好不在家,于是钓上来他这条不好惹的大白鲨。
不过不管是不是这情况,绵宁打伤了人人确实是实情应该处置,哎,还是等小骨回来再说吧。
小骨在蜀山刚完成几位大弟子晋升长老的长老册礼,茶都没来得及喝半口就接到师父火急火燎的传信,听了内容既有些气得头重脚轻又有点惊的不可思议,阿宁是怎样的孩子他不是不知道,有点小顽皮小淘气不假,但应该不至于会惹出这样的大祸吧?别是以讹传讹甚至有人刻意陷害就好!
火急火燎灌了一壶茶水下肚,她愧疚的同云隐说明情况并顺便提出有事告辞,话说回来他这个掌门做的实在太不称职,半年责任都没尽到过不说一有事还要连累蜀山名声受损,真是大大的不该。
云隐依旧是笑的和煦如春风般表示理解掌门的难处,他知道掌门因为十年前的事,在师门过的很不容易,看似繁华似锦光鲜亮丽实则压力巨大时时需要谨小慎微不敢再有半点行差踏错。
他很心疼掌门的处境,因此表示无妨,不过希望掌门处理好妹子的事后能回蜀山小住一阵理一段时间的事,过两年正式提出亲政也顺理成章些。
(PS: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小骨还是白子画的徒弟,有师父的威名镇着,尽管她再如何不理事,如何不负责任,蜀山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棵大树,这是从利益角度考虑的理智假设。大家不用怀疑不用惴惴,小骨在蜀山亲政一定会遭到质疑,但是她会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自己配的上这份信任和责任。)
花千骨当然是满怀愧疚的答应,然后一路加速风驰电掣般返回长留。
回了陶华宫,她倒是没急着去盘问妹子,而是先找了师父询问事情的内幕:比如以师父看来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存心陷害。
白子画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艰难的转述了一遍师弟为那孩子枕治的结果和结论,又把目击者的供词交到小骨手上:事实证明那孩子确实是绵宁打伤的无疑且伤的颇重,不过七长老和负责的先生也确实有借题发挥准备刁难问责她一番的想头。
说完这些还邀功般的告诉小骨自己已经在下面帮她把这件事摆平了,当年她打伤霓漫天的时候怎么摆平的现在就怎么摆平,提供治疗,罚款赔偿也尽够了。
甚至他还在底下放了两句狠话,这件事并不简单,他一定会安排人彻查到底,他们最好不要叫他查到打架事件还有其它隐情,否则他也不是顾及面子和小骨前程就能叫人好难捏的!孰是孰非孰对孰错,总要拿出个能服众的前因后果来!
当时那几位的脸色别提有多好看了,用师弟的话解释就像被打了一棍子般。(4)
因为小骨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下滔天大罪后就算有了案底拿捏在别人手里,想要彻底了结平息后续麻烦不止要当时从严处理罚够本堵住那些人的嘴,往后更要小心谨慎尤其不能叫人再次拿住把柄借题发挥,何况是在小骨这些年依旧手握重权的前提下。
这样一来他难免要多加规束小骨和她门下弟子举止,很怕底下弟子行为不当会连累小骨落一个管束不严的名声,否则就麻烦了,这样的日子估计得过到小骨有了稳固的自己的势力站稳脚跟才能到头。
听完这些,花千骨先是很生气,后又有些很感动,师父对她从来都很好,只可惜阿宁实在太令人失望,居然做出如此授人以柄的事,这件事,即使师父作为上面那个最大最有资格做出处置的长辈已经落了话,她也必须要收拾这丫头一顿,否则这熊孩子还没法没天的上天了?!
“绵宁,你给我跪下!”花千骨怒气冲冲气势汹汹的冲进绵宁的寝殿,嗓门大的仿佛如同河东狮吼。
绵宁先被姐父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不轻,刚才经过一番很深刻的反思,也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啥多不当,正在懊恼自责之际被姐姐劈头盖脸一声暴喝,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你,你这丫头,还嫌日子不够难过吗?”花千骨气的抄起门闩就朝绵宁后背猛抽,没头没脑的打了十几下以后把门闩和佩剑一起往地上一丢,随后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错?!”
绵宁本来是有些愧疚之心的,被姐姐问都不问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没头没脑打一顿反被打出了气性,倔强性子发作她梗着脖子任凭姐姐如何气的仰翻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半个字也不为自己不辩解。
“我之前动不动就打你了?”直到白子画被闹腾的实在看不下去了,用法术拉开气得如条河豚般的小骨:“怎么你对妹子这么没耐心?”
开玩笑,他都快把这丫头宠上天了!
花千骨一时间被问住,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恼又或者是别的其他情绪,她气鼓鼓的回话到:“这丫头不服管教冥顽不灵知错不改,我现在不教训她,以后迟早出大事儿!”
这次绵宁小朋友不梗着脖子了,虽然开口,依旧不是为自己辩解的话,而是直愣愣的盯着自家姐姐,酝酿半天后憋出来一句:“姐姐想以什么身份管教我?姊妹?还是师长?姐姐,你如今教训我教师的倒是顺手,只是请问当年父母双亡,我一个人流落街头寄人篱下的时候姐姐你又在哪?!”
绵宁一句悲愤的控诉把花千骨说的呆立当场,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没了半点气性,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妹妹倔强的小脸,心中的苦涩让她难以言出半个字。
在外人面前她还能装得坦然自若不在乎这些,可是试问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是否能够真正做到如同表面上那样无波无澜?
扪心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她永远无法真正什么都不在乎,发生过的事就是已经发生了。十年前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重罪、酷刑、沉睡、还有……对妹妹的失察失职单独哪一条拎出来都是给她造成极大打击的噩梦,偏偏这小丫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口气把它们凑到了一起。
“你是学过规矩的,我不处置你,你自去规训堂领罚吧。”花千骨神色恹恹的转身落寞离去,真不知道这次要多久她才能缓过这口气啦。
“宁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白子画很心疼小骨,看着小骨落寞离去的身影,他心中有气恼,更多则是心疼。“你姐姐她多有不易,那时她生死未卜命悬一线如何兼顾的了你?也是我的疏忽,并不知晓的存在。”
更不曾想到未来的岳父母会死于非命。
否则他就算不能把绵宁接上山来照顾,也会给他找个厚道的体贴人家抚养长大,绝不会让她过那种颠沛流离流离失所的日子。
“我……我……”绵宁小朋友莫名其妙的心虚。
绵宁小朋友辩解的机会还没有被姐姐二话不说打了一顿,也是实在委屈之极愤懑至极才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这些年来姐姐有多不容易她怎会不知?可就算知道,理解又如何?她始终都是会委屈的……“可是……哼……”
气鼓鼓的别过脸去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毕竟还是十岁的小孩,被姐姐那门闩狠打一顿后她已是爬都爬不起来了,只能气呼呼的一手捶地继续倔强着一张脸二话不说。(5)
“说说吧,到底为什么打架。小骨管不了你,我约莫还是管得了的。”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白子画其实很少管小骨这个妹子,可小丫头把话说这么难听还伤到了小骨,那他就不得不管管了。
“是他们,欺人太甚!”绵宁绷着小脸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
“嗯?!”一听这话白子画的脸瞬间冷下来,失而复得以后在小骨和宁丫头面前他早就不复当初的淡漠,更多的是一种大家长势的慈祥,除非真的动了气。
“姐姐这些年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没有人比我更知道,更清楚明白!”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绵宁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直把白子画都哭的万分尴尬。
“是姐姐有把柄攥在别人手里不敢让我惹事生非没毛病,我也不是那种桀骜不驯四处惹麻烦的,可也不能坐以待毙任人欺负吧!”
好在绵宁是个憋不住话的,也从来都不需要旁人的安慰,不多时就一边捶地一边竹筒到豆子般把一个月以来的真实经历和所见所闻抖了个干净。
原来不知是成见问题还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学堂里负责主讲四书五经的先生们不管讲授的是什么内容总喜欢牵强附会的把花千骨拉出来做个反面教材,一个两个一次两次还好,她也不是不能忍,可谁也架不住所有先生时时讲日日讲没完没了地讲。
绵宁终于忍不住了为姐姐辩驳了几句,反叫先生指着鼻子骂上梁不正下梁歪!刚好在学堂中受教的学子以十岁上下的少年男女为主,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是长见识要树立良好价值观的时候,又极为崇拜德高望重的师长,眼看着所有教书先生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的对待绵宁,其实很难怪他们跟着欺负孤立绵宁。
绵宁分明什么都没做就要无端忍受来自各方的恶意和压力,一开始他们也不十分过分,为了不给姐姐惹麻烦她都一一忍下来了,可这几日来他们越来越过分,狭路相逢都要指着她的鼻子羞辱一番!尤其是那个叫玄通的,每每侮辱欺凌于她,他都是最积极冲在最前面那个。
前日他居然昧下她交给先生的作业陷害她,害得她先是在学堂挨了先生一通板子坐都不敢坐,回来又被不明真相的姐姐训斥一通,这才实在忍无可忍找上他狠狠打了一架。她整日里跟着姐姐姐父接受熏陶,即使没经过系统的训练武功身手也不赖,刚好对方父母都是文职最多也就纸上谈谈兵,竟然叫她打赢了。
“他们竟如此过分?”白子画这次是真的动了气。
一气那些人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仗着那些教导四书五经的先生本就是自各处聘来的,只负责教书挣钱,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帮人做些无关大局无伤大雅的事儿也无可厚非,就算东窗事发自己发了怒,也始终不可能发落到他们头上去。
二气自己无能为力不能给小骨讨回公道,就算自己确实是掌实权的,再如何法力高强权柄大到叫人敬而远之,他的手也插不到不到学堂里去,只能望洋兴叹坐在书房干生气。
“罢了,你还是去规训堂吧,先不急着领罚,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让他们查去。”白子画攥紧拳头仔细思考一阵,决定还是找东华来商议一下到底该如何破这一阵,有些事,他也该做了。
不急着去安慰小骨,到底还是先解决问题,白子画一声传音把东华叫到书房,讲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说明一遍后,面容平静的补上自己的评价:“好厉害的心机与手段,如果不是宁丫头和人打架这事闹出来,我们还不知要被瞒什么时候。”
听完完整的前因后果,东华也是惊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做好了一切斗争的准备和决心,却从未料的那个人居然把手伸到了下一代身上,在下一代弟子中彻底搞臭了小骨的名声,等到他们入了长留甚至是做出一番基业再去教他们服太子的管他们如何肯?
一边是悉心教导为自己开蒙的师长,一边是自小到大听惯了的反面教材,是个人都会做出让他可心的选择,这一招真是下作急了!
他还以为那人是个蠢顿的,经不起他精密周延设计过的招数只能乖乖认输交出实权,却从未想到他居然会采用成本更低成功率几乎为百分之百且更不易被察觉的下作手段,将罪恶的魔爪伸了的下一代!
他改革后长留所有新晋弟子都是要在学堂学满五年的,如果没有绵宁打头阵把这事捅出来,真让他得手在下一代中彻底搞臭了小骨的名声,那他可真是要大获全胜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是好毒的计!
老师,你果然教出了个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