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
玉雕的亭柱,风吹扬起大片纱幔,渺渺的琴音传来,似寒霜般凛冽,轻捻慢挑仿若珍珠滚落玉盘,竟是一曲凤求凰。
迎帝安静地听着,入目间他的太傅只是低垂着眉眼,素白的手指拨动着琴弦,鹅黄色的衣䄂被风吹起又落下,美好的宛如天上仙子般。
迎帝的身后也跟着几个小男孩,呆呆地听着,陇玉太美好了,像极了他们对女子的一切幻想。调子轻轻的一转高亢的宛如凤凰最后的一声悲鸣,听着忍不住落泪,明明是一首诉说思念的曲子,却听出了一股求而不得的味道。
“呜...”
迎帝哽咽了一声,他有点点想哭,不知道原因,那是种说不出的难过,压抑到闭塞。
陇玉低头看着指尖一只弦丝断开,面上还是一片冷淡,亭外的风吹抚起她的发,远远地便可以见到曾经有个紫衣蟒袍的少年郎,吹着箫应和这支曲子。大概今天只能听见锣鼓声吧。
如花美眷,呵,就这样吧。
“太傅...”
迎帝扯着陇玉的一小片䄂角,声音还带着点点的沙哑,稚气未脱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昼日的光镀出来了温柔的轮廓,眸子里一片星河皓月。
温热的掌心揉过迎帝柔顺的黑发,唇角勉强的勾起了一点点,笑得虚假,桌上放着几本诗集被递进了迎帝的怀里。
夜里,陇玉还是去了鄢王府,府外的红灯笼暖热,府里是大片大片刺目的红绸。后院里敖容穿着火红的衣裳,粗糙的手掌摸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子递给了陇玉。
“去吧。”
短短两字,倒是和以前一样简洁明了。
某个官员府里,肥头大耳的男人握着笔写字,皱着眉头,才小半柱香便将毛笔狠狠地丢在地上。
“混蛋,竟然威胁我。”
“该死的,我要去状告他。”
“不过一个兵痞子。”
男人嘟嘟囔囔的骂着,直到一线寒芒划过他的喉间,剩下的话他大概一辈子只能烂肚子里了,陇玉手腕甩动,剑尖上的血滚落。
转身离开,动作干脆利落,书桌上的几张纸被燃成灰烬。事后迎帝也只是让人随便葬了,毕竟不过十一岁的皇帝怎么可能记全所有的官职,更何况那人也不出众。
“嗯,很好。”
敖容淡淡的夸赞了两句,胤行没有在找过陇玉,所以他心情不错,难得伸出手掌摸了摸陇玉的头发。
有些人,天生就是你的劫。
而你只能渡劫。
陇玉垂着眸子,她的剑叫无卿,而敖容字允卿。
无卿可允诺,这才是她的结局。
“听话。”
“明日去宫里看你。”
陇玉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敖容的衣角又松开,张着嘴又合上。
她想听一曲箫,鄢王殿下曾经为她吹过的一曲凤求凰。
敖容只蹙了一下眉,声音倒是一如往常般冷淡道:“乖,今日有事。”
远处传来墨羽君欢快的声音,大声叫着鄢王的字。
允卿,允卿。
允卿。
陇玉在心里也默默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