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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难测

澄之曦念

莲灯飘向玉箫声来处时,金子涵的冷笑从廊下传来:"姐姐好兴致,莫不是忘了金家长女该有的体统?"

我低头看见她新染的丹蔻,艳得像凝固的血。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五岁时就会把滚烫的羹汤泼在我裙摆上,哭着说"姐姐为什么要推我"。

"体统?"我晃着酒坛轻笑,"比如你娘当年穿着嫁衣吊死在我娘灵堂?"

瓦片突然炸裂。金子涵甩出的金丝鞭被陈情挡下,魏无羡鬼笛横在唇边:"金三小姐,月色正好,不如我给你吹首《安魂》?"

蓝曦臣的箫声不知何时停了。我回头望时,只看见他月白背影消失在曲廊尽头,满地碎玉般的月光里,静静躺着朵新折的玉兰花。

寒泉雾气漫过膝头时,我正盯着水中倒影出神。水面映出的眉眼总让我想起某个模糊的影子——母亲的面容在我记忆里是褪色的画卷,唯余一缕药香萦绕在梦境边缘。

"又在发呆?"魏无羡扔了颗石子打碎倒影,他衣襟沾着夜猎归来的血渍,怀里却揣着用油纸包好的糖糕,"蓝老头刚罚你扫完三千石阶,还有力气泡冷泉?"

我掬起一捧水泼他:"比不上某人被江澄追着打还能顺走厨房蜜饯。"水珠溅到腕间抹额时,云纹泛起微光。自那日蓝曦臣为我系上这抹额,蓝启仁看我的眼神就愈发复杂,像是透过我在看什么故人。

魏无羡忽然凑近嗅了嗅:"你身上这沉香味......和蓝先生药庐里的一模一样。"

我低头闻袖口,冷香中混着极淡的苦。母亲临终前咳在手帕上的血,似乎也带着这种味道。金夫人撕碎那方染血帕子时骂得难听,说狐媚子连病中都想着勾人。

"蓝氏医术冠绝天下,许是......"

尖利的笑声刺破晨雾。金子涵提着食盒从竹林转出,石榴红裙裾扫过满地玉兰花:"姐姐好手段,连蓝先生的独门灵药都能讨来。"她指尖挑起我湿漉漉的发梢,"这发间龙胆草的味道,莫不是泽芜君亲自采的?"

魏无羡的陈情笛横在我们之间:"金三小姐的鼻子比仙子还灵,倒适合去姑苏当警犬。"

"魏公子说笑了。"金子涵将食盒重重放在泉边石上,"我是来送百花宴请帖的。"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烫金帖面,"父亲说,姐姐既是金家嫡长女,合该在百家面前跳祭舞——就像你娘当年那样。"

食盒翻倒的瞬间,蓝曦臣的朔月剑已抵在金子涵喉间。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盛着芙蓉糕的瓷盘碎在脚边,和十三岁那年被金夫人砸碎的青瓷碗重叠在一起。

"祭舞需至亲血脉为引。"蓝曦臣的声音比剑锋还冷,"金三小姐如此热心,不如代劳?"

金子涵惨白着脸后退,发间金步摇缠上我的抹额。在丝帛断裂的刹那,蓝启仁的怒喝从云深处传来:"胡闹!"

老人疾步而来时,我正握着半截抹额发怔。他枯瘦的手抓起我手腕把脉,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龙胆草混着冷泉寒气......简直胡来!"转头瞪向蓝曦臣,"带她去药庐,现在!"

蓝曦臣抱我起身时,我嗅到他襟口沾染的玉兰香。昨夜他站在廊下吹箫的影子忽然清晰起来,那时我烧得糊涂,恍惚间听见他说:"别怕,我在。"

药庐蒸腾的雾气中,蓝启仁将银针浸入紫色药液。当第三根针没入后颈时,零碎的记忆突然翻涌——女子素手抚过琴弦,袖口卷云纹若隐若现;白玉似的手指握着毛笔,在泛黄纸页写"阿念周岁安康"。

"这针法会勾起血脉回忆。"蓝启仁收针时,苍老的手拂过我发间玉簪,"你娘留下的东西,仔细收着。"

我摸向发簪的手顿住。这是及笄礼上金夫人随手赏的物件,此刻却在簪头莲花处摸到细微刻痕。对着烛火细看,花心竟藏着枚指甲盖大的蓝氏卷云纹。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蓝曦臣握着药碗进来时,我正对着铜镜拆开发髻。玉簪"咔嗒"裂成两半,藏在其中的血书飘落在地,开头赫然写着:"吾兄启仁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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