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雕花窗，翠花已将青瓷盆注满温水，晶莹的水珠顺着盆沿滚落，在檀木桌上汇成细小溪流。白玉跪坐在软垫上，望着案头摆放的鹅黄色香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嫂子，这真能洗净妆容？"
"试试便知。"翠花将香皂浸入水中，指尖轻揉间，绵密的泡沫如云朵般翻涌。她执起沾着泡沫的软巾，动作轻柔地拂过白玉的脸颊，胭脂与铅粉混着水流滑入盆中，将澄澈的水面染成浑浊的赭色。
铜镜里，白玉摸着自己光洁如玉的面庞，杏眼瞪得浑圆："竟比晨露洗脸还要清爽！"她凑近水盆深吸一口气，"还有股淡淡的茉莉香！"
"光是自己知道好可不够。"翠花将半干的软巾搭在屏风上，转身取出一盒赭石颜料，"今日要演一出好戏，得先把你扮成'花脸猫'。"
画笔在白玉脸上游走，浓黑的眉线斜飞入鬓，猩红的胭脂涂满双颊，再点缀上夸张的雀斑。当铜镜里映出一张可怖的面容，白玉险些跳起来："这...这哪像美人？分明是戏台上的丑角！"
"越是夸张，越能勾起旁人好奇。"翠花将画笔掷入洗笔砚，溅起的墨点在素绢上绽开，"走，该去集市支起戏台了。"
早市的喧嚣中，白玉裹着宽大的斗篷缩在摊位后，只露出一双不安的眼睛。翠花手持铜锣猛地敲响，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各位看官瞧过来！看我如何把丑妇变仙子！"
围观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将窄窄的街巷挤得水泄不通。翠花扯下白玉的斗篷，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这姑娘的脸..."有人捂着嘴窃笑，"莫不是被灶灰糊了满脸？"
"这可不是寻常妆容！"翠花举起香皂，在阳光下转动，"全靠这块'凝香玉'！西域秘传制法，集百花之精，清泉之灵！"她边说边演示，指尖缠绕的泡沫如碎雪纷飞。
当湿毛巾从白玉脸上揭下的刹那，四下骤然寂静。晨光掠过少女光洁的额头，映得她眼下的淡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人群中爆发出惊叹，前排的妇人甚至伸手想触碰白玉的脸颊。
"既能洁面，又可沐体，留香三日不绝！"翠花将香皂递到众人鼻端，茉莉混着柑橘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角落里，扮作富家小姐的御子华适时开口："二十块我全要了！"
"使不得！"左侧的绣娘急得跺脚，银镯撞出清脆声响，"奴家也要给女儿备上两块！"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攥着铜钱的手如林般举起，将御子华挤得连连后退。
翠花倚在摊位旁，看着白玉被淹没在抢购的人潮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十个金币一块的定价，让她瞥见人群中有人倒抽冷气，却仍挡不住女人们摸向钱袋的手。日头渐高时，竹筐里的香皂已一块不剩，白玉攥着沉甸甸的钱袋，手指都在发颤。
"原来做生意这般有趣！"回程路上，白玉将钱袋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惊得路边小贩的鸡群四散奔逃。翠花望着她雀跃的背影，目光投向远方层叠的山峦——用这得来的银钱，或许能为妖族置办些隐匿的法器，也能为天池修炼多添些时日。而此刻，集市上残留的茉莉香，正混着鼎沸人声，飘向更高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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