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阳开始融化,滴落滚烫的水,月亮开始解冻,渗下冷冽的冰。声音回荡着从远方来,像一涌影子的水流。空洞的回忆里,有恸哭和吻的碎屑。
那一夜,我仿佛回到了天宫,再次见到了那位笑起来很悲伤的男人。
他们说,人的心脏可以装下一整场雨。可没人告诉我,要怎么去拧干那些潮湿的夜。
雨在心脏发芽,长出藤蔓,汇聚成一条暗河,流向无人认领的黎明。
我问:春天去了哪里?
这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
你说:
春天迷了路,在我的胸膛里,多停留了几日。
那一刻,我们的吻,像聂鸣的月相回荡,推向远方。
昏沉,混乱,空泛。
时间线在不同画面中穿梭交杂,点引某个深处的涟漪。
我看着你试图回忆与我树下淋雨的场景却无果的样子,我便知道,我和你终究无缘。
可不可以让我们在相同的爱意里沉沦?让我们都一样地爱着对方吧。
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流进另一只眼睛,再从眼角滑落至床单。
我慢慢坐起来。
窗户没关紧,海风绕开纱帘钻进来,我走过去,撑在窗沿上俯瞰远方海景。
月亮出来的时候,海水覆上陆地,心脏就像无尽里的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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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醒了。
我看着他依然苍白的脸问他“值得吗”,如果他仍把这当作一场游戏,那么他就是一个亡命的赌徒。
没错,在第二世把我从天宫接过来的那一刻,他就和我说,觉得我很有趣,很新奇——
我是唯一一个能在天宫呆这么久的妖。
他想看看妖究竟有没有心?
可是,我已经重生了,自然不会被他这些前世已经用过的把戏所迷惑。
一切的转折点,都在第三世重生的那晚。在我的记忆里,他好像沦陷了,在每一个得不到我的时刻,都显得那么焦躁与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征服欲在作祟,我的态度越冷漠,他就越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将我往死里逼。
无尽的折磨让我身心俱疲,再硬的骨头,也扛不住这样的摧残,我真的累了。
我不知道昨晚的话他有没有听见,但我希望他没有,因为这会让他更想占有我。
他看看我,用一只手轻轻地摸着我的脸说:“你又瘦了。”
唉,我在心里默默地叹气,但手上动作不停,把削得有点坑坑洼洼的苹果放嘴里啃了几口。
焕逸难得有精力地吐槽:“不应该给我吗?”
我撇了他一眼,继续吃,“要吃就自己削。”
“冥之,我们像不像情侣?”
我丢掉果核,用纸巾擦干净手,靠在床上,翘着腿。
“纯恨情侣?”
他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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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逸虽然大致恢复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与索伦森约定的取材日期越来越近了,所以我只能独自前往。
他看起来有点失落,而我倒觉得有几分庆幸。
我能感觉得到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变化,但有一点不会变——我依旧恐惧他。对于他的拥抱我不再表现得抗拒,但心还是会怕的发抖。
我不是没想过用自己的尊严吹响自由的号角,但是,他是一个何等精明的人。
假意的迎合,无非是自寻死路。
我从未放弃过逃离的念头,但也绝不会愚蠢到毫无计划、仅凭一腔鲁莽冲动便贸然行事。
我在等待,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个机会究竟能不能等来。上次的事过去这么久了,他对我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放松,身边的眼线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