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美人集不过就是在画像旁附上家世来历,了无新意。侯冈木南倒也不是真的不近女色,只不过每日下完朝他待在永乾殿就六个时辰,七日里能有半个时辰想起后宫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一个满意的都没有?”节惜拿着汤匙在碗里翻着。
最近这段时间侯冈木南的情绪起伏太大,除了上朝在殿外候着,玉节惜时刻跟在身边以防万一。
“看着五花八门其实都是同一种人。”身为朝臣想在君王身边安插眼线本就是大不敬但送入后宫的女子偶尔和家人见面聊表思家之情也是人之常情,渐渐地这一月一次和家人见面的机会就变成对外传递消息的最佳时机。
侯冈木南百无聊赖的翻着,忽然眼前一亮,画上的女子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玉节惜好奇地凑过去发出“啧啧啧”的感叹,
“看上了?”
侯冈木南故作镇定的将画像收起,这个女子长得有点像······
乐玥城的岁月仿佛还在昨日,时光如梭,故人不见。
沧海桑田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送上来,他要是不收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朝中暗线递来的消息覃兮反复确认后才将宜灼叫到面前。
“此一去若无大的变故,你怕是一生都要在深宫度过。”
进宫需要的东西覃兮都给宜灼备好了,宜灼也知道此去是她此生唯一改变身份的机会,只要顺利她就不用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锦衣玉食肯定是有了,只是她还是很贪心,贪心的想要更多。
覃兮自然知道宜灼的心思,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算是他尚且都要做出决断更何况是这么个命不由己的小丫头呢?
粮仓,火箭,洪水······
“这都是什么!”
一个梁杏和一个文森就将兵家豪族田氏父子打成这个样子!
“杏国和三域那战打的可不是这么个情形。”昶威厉色道:“这份战报,寡人倒是要怀疑到底是我国兵将实力不济,还是连三域那种番邦之地都不如!”
“三域和杏国一战时杏国的将领也没有梁杏啊!”
底下的小声嘀咕,昶威自然是听得见但他已经没那个心思去计较这种事了。
沧海在矻圩城的总舵顶着昶威的雷霆震怒给九染城分舵递了一封接着一封的加急信。
终于,在加急信送达的第十日九染城终于有了动静。
万事俱备东风起。
九梁君拥兵自重要自立为王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杏国的大街小巷。自然也包括一直忧心忧虑的梁杏,“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梁杏认命的跟着司马坐上回都的马车,接替他位置的自然还是那位被侯冈怀续打的节节败退的容锦。
容锦的堂兄容与是巫山在滋国分舵的舵主,跟着红阎王十多年他一个人就将曾经平平无奇的容家拉到足以和轩辕家这样的四世三公家族平起平坐,这里面当然有轩辕家自己的败落但若只是敌人的衰败自己却毫无长进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敢和出身王族的梁杏蹬鼻子上脸。
“对了,公子走的慢些说不定还能碰上文森。”容锦讥讽道。
梁杏心中暗叫不好,文森姓文就算是旁支可这些替文烨打理着文家在杏国的产业,如今就这么被自己连累革职文家那边······
果然,文森革职的消息传回文家的第二日,文家就断了对朝廷的粮食供给,杏军的军粮有八成都是文家提供的,杏王此举无疑就是亲者痛仇者快,正中雍国下怀。文森回朝后就递了辞呈举家搬迁,如今杏军再想要粮食就得从他国购粮,可现在正值战时他国也必然知道杏国对粮食的需求肯定会大抬粮价。
国家命运只在朝夕之间了。
“容锦给容与写信想通过巫山的渠道购粮。”文森将家人送走后自己又回到九梁陪着梁杏。
“纵使容与再得红阎王信任也不能擅自做主,否则他这些年的努力就真的要打水漂了。”
商人重利,以红阎王的眼界必然看得出杏国已经是强弩之末,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现下就看容与怎么想了?”到底是要为了一个容锦和红阎王撕破脸还是保全现有的牺牲容锦,一条命换全家平安这样的事在世家中并不少见。
以容家现在的实力和文家抗衡还是很有悬念的。
但若是巫山出面那就大不相同了。而且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知道在文家和容家之间作何选择才是聪明之举,更别说红阎王和文家前任家主文霜还有着不为人所知的交情。
“王爷有令,这段时间各堂口的生意先停等战事过去了再说。”战争财来钱快可这钱用着却不痛快,其中会落多少口实,虽说巫山是杀手组织不在乎江湖中的名声但在生意场上的名声还是要注意的。
巫山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做杀人的买卖,更多的事明面上的生意:玉器、金银、字画还有一些盐矿之类的但本质里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还是得一步一步来,正好趁着雍国大兴动兵可以把原来那些见不得光的兵器买卖搬到明面上,找到合适的人负者。
坞枫国琅峄城,
司马府内文涓气的直接想打人。
冷逸倒是冷笑一声道:“容锦死定了。”不仅容锦要死,容家给巫山上供钱只怕还要翻上一番,杏王此举不仅帮了雍军还给巫山带来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明日上朝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唇亡齿寒,诸位爱卿觉得此战对我国有何影响,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坞辽帝问道。
冷逸不再掩藏锋芒,直言道:“派兵带着粮草增援是当下之急。”虽然冷逸知道坞辽帝未必听得进去但该说的他还是会说因为他现在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我军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将士们还未恢复此时增援······”
果然,就想到有人会这么说。
轩辕桥得了夕伪眼色,上前道:“中郎将所言有理,雍国也刚打了败战就敢向杏国发兵可见其野心勃勃,今日我国若出兵相助杏国上下必定感激不尽。”
虞国此前助雍攻打坞枫是因刺杀一事,坞枫出于义气相助杏国就欠了坞枫一个大大的人情。
“可杏国最后的希望梁杏都被杏王亲手斩断,这样的君王,这样的国家真的还有救吗?”
不知怎的坞辽帝看向冷逸,死死的盯着冷逸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双眼睛去找另一个人,另一个早已死掉的人。
下朝后冷逸便吩咐海市蜃楼将一些产业转移到朝云城,随后又亲笔给雷泰写了封信交由亲信送达,自己则去了严府。
严垣像是提前知道会有人来,茶水早已备好。
“严老,话不多说,您愿意和我走吗?”雍国的野心昭然若揭,各国各地的富贵人家都开始谋算着后路,严家式微但先前傅隐提过所以冷逸趁着有机会来严府问一问。
严垣心领神会道:“仁家向来不涉事,子户待在那儿是安全的,至于我这个半截入土的人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冷逸慢慢有点明白傅隐临走前为何会那般慎重的交代,为什么会明知将严黎送到仁家可能带来危险还要送,因为这个老人愿意为了儿孙舍弃经营多年的朝堂势力,带给严黎属于亲人的温暖,这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见事自然就明了清醒,严垣不走冷逸也不强求只是安排留下的人看顾着然后派人给仁家去信尽量瞒着严黎,然后就又骑上马去了朝云城。
又过了十日,
没了梁杏,雍军势如破竹地占领着杏国的每一寸土地,杏王急但他再去九梁的时候梁杏府中早已人去楼空,国家危难之际百姓诸臣可以逃可他这个王又能往哪儿逃呢?
杏王带着最后的妄想来到朝阳宫,可是朝阳宫的现状让他更加绝望。朝阳从坞枫嫁到杏国的第二年先任杏王就亲手画图为她建造这座独属于朝阳一个人的朝阳宫,后来的几十年里杏王虽然又有了更多更年轻的妃嫔但朝阳的位置永远是不可撼动的,朝阳宫也永远是杏国最奢靡的宫殿,可如今那些先杏王亲手赏赐的珍奇全部都被逃跑的宫人带走,朝阳的华服也变成了素白的,身边也只剩下一个陪嫁时的老嬷嬷。
“母后······也没办法了吗?”
朝阳像是听不见杏王的话,自顾自的斟酒,自己拿了一杯再递一杯给杏王,
“至少,你我母子能做个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老嬷嬷哭着跪在一旁,杏王看了看她,认命道:“母后打算怎么安抚鹤望?”
杏王就是再蠢对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也是知道的,若她知道朝阳出事定然是要回来的。
“三域那边不会让她回来的。”
杏哀王十九年,雍军攻入杏国都城——九染城,杏王和太后饮酒自裁于朝阳宫,
杏国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