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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沉痼自若

风流佳影

冷逸前脚刚踏进府门就感觉头上一阵黑影略过,然后头顶就传来痛感。心中怒气腾升,看清动手者后又硬生生的将气咽了回去。

“父亲这是何意?”

冷逸实是想不通邬少湫为何大半夜拦在前院打自己。

邬少湫手持木棍,怒气冲冲道:“你这个逆子,说好的小楠有孕期间所有事情你一力承担,结果呢!”

冷逸以为邬少湫是因为自己将事情推给他而生气,狡辩道:“父亲不就是帮儿子处理了些青龙殿的事情,至于这么生气吗?”

邬少湫被冷逸说的更火了,“逆子,要不是你未将事情安排妥当,小楠至于劳心过度,气急攻心吗?”

冷逸一听轩辕楠出事,立刻就往主屋去,也顾不得邬少湫还在后头骂着,“果真是逆子!”

此时主屋内药味十足,冷逸推门,药味打在脸上,饶是闻惯了药味儿的冷逸也不免皱眉。

冷逸冲到榻前握住轩辕楠的手,紧张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轩辕楠拍了拍冰冷的手,安抚道:“没事,是他们太紧张了。”

冷逸拉住轩辕楠的手,紧张兮兮道:“要不,你就先忍忍,只剩三四个月了,很快的。”

轩辕楠反握住冷逸的手,郑重道:“青逸,你要认清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此时放手,倘若出了什么变故,那计划就又要改动。”

冷逸瞬间低下了头,轩辕楠见状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这场局在我手中二十几年,若此时易手,我担心会再生变故。”

冷逸又被她说动了。

“但你得答应我,日后不可再像今日这般费心劳力,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知会与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

轩辕楠并未答允,因为一起这两个字对她来说何其陌生,她从未做过此想,又如何敢轻易冒险。

从小受到的教导就是要她自立自强,不可依靠旁人,也决不能又附庸之心。

“小楠,你要记住,你不但不能依靠别人,还要成为别人的依靠,你要有包容之心,要学会担当,才能让侯冈一族摆脱宿命,才能让所有被牵扯其中的人得到解脱······”

记忆中的面庞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加模糊,但那些话却日复一日的清晰,转变为心中抹之不去的依柱。

熟睡的女娘发出轻盈的呓语,身旁的男子伸手去探,女娘的额间烫的如同夏日的烈阳一般,男子慌忙起身,打了凉水,唤了人。

紫骝尚在梦中被一阵惊呼叫醒,慌慌张张的往主屋去,只见冷逸跪在榻前,止不住的擦拭着轩辕楠的额间和手臂。

“是温病。”

孕中生温病,紫骝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拿酒来,抹在她的额间、腋下和······”紫骝凑到冷逸耳边将剩余的方法说清,随后就出去盯着。

冷逸从酒缸中捞起棉布,拧干,擦拭着轩辕楠的身体,感觉好像还是乐玥城那年。

那个时候他还能出去杀几个人泄泄愤,如今竟不知到底该怪谁,好像最错的就是他自己,若是他不冲动,那一晚不那般对待她,或许这场温病就可以免了。

“大人,热水已经备好了。”

那晚也是如此,但那时他们尚未成亲,他跟着父母上门订亲不过数月,她就出了事,他找到她时浑身都是伤,那个时候,她的眼中满是戒备,对谁都是恶语相向,但他不惧,因为这是他认定的人。

这一次他已经熟稔的褪去她的衣裳,将人放在温热的水中,她双目紧闭,眉头依然皱着却不再似从前那般戒备。

“我知道你醒着。”

乐玥城的那回,伤的那么重她都未曾昏过去,如今又怎会因区区温病昏。

“累了,不想动,反正你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轩辕楠伸手揉了揉头额,冷逸拿着棉布为她擦拭,“你这次,没有将我推开。”

自成亲以来,回回有事轩辕楠都会避着羌令宣,如今她这般温顺,反而让冷逸有点受宠若惊了。

乐玥城的那夜是羌令宣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若是自己晚了,或者和其他人一般对她太过自信,不去寻找,那她或许就······

救下来后她也是整日闭门不出,有人送就吃,有几次羌令宣忘记嘱咐,底下人浑水摸鱼没送,她也不吭声,直到羌令宣将那些人活活打死,亲自送进去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冷逸记得自己当时问过,“没送吃的,为何不吭声?”

轩辕楠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寄人篱下,自当忍辱负重。”

她说出这话的当下就被羌令宣摁住,两人相对,距离只有分毫,她却面不改色道:“想不到羌河二公格也贪恋美色。”

她向来清楚自己的姿色,只不过平日以武力行走江湖,所以就没怎么注重这方面,甚至连胭脂都用的少之又少,身上永远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压和戾气。

羌令宣自小在羌阔身侧,最不缺的也正是威压,至于戾气,杀意初现时便会显露,故而初见便不曾惧过。

“你我已经订亲,我与自己的夫人亲热怎就是贪恋美色了?”

轩辕楠从前只觉得文烨的脸皮厚比城墙,如今看来和羌令宣一比,文烨实在是相差甚远。

“我都这般模样了,二公格还敢娶啊!”

“青逸!”

冷逸感觉手上的温度变凉才回过神,“抱歉,我走神了。”

冷逸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将轩辕楠抱出来,放在边榻上,为她擦拭。

轩辕楠抬手在冷逸面前晃了晃,问道:“你是近日太累了吗?”

轩辕楠夺过可以手中的棉布,自己擦了起来,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罢,我无事了。”

冷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间,感觉热温退下才松了口气。

走到食案前倒了碗粥,端过来说道:“无妨,我已将西前院整理出来,日后需要我亲自处理的事务都会送到那儿,我也不必日日早出晚归了。”

冷逸抽走轩辕楠手中的棉布,替换成粥,轩辕楠见状,整张脸都黑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般谨慎,毕竟,我也不是头回有孕······”

轩辕楠感觉冷逸擦拭的力度渐重,不禁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冷逸见状,收敛情绪,温声道:“正好你也可以一起听,我若哪里做的不对,你也可及时矫正我,避免酿成大祸。”

轩辕楠闻言,黯然失色的脸上再次有了光,冷逸便知自己的打算是对的。

安抚轩辕楠睡下后,冷逸来到药园,找到正在雪中采药的紫骝,行礼道:“还请先生不吝相告。”

方才在主屋,冷逸看出紫骝欲言又止,如今她在药园而未曾回屋便是印证了冷逸的猜想。

紫骝语重心长的问道:“小宣,若母子只能保一个······”

冷逸下意识的说出来,倒是令紫骝意外。

“保大人!”

紫骝感慨道:“这么多年,你对小楠当真是情深未减啊!”

冷逸收拾情绪,平淡道:“得之不易,自当小心爱护。”

羌令宣和轩辕楠从提亲到订亲再到成亲,期间都历经诸般坎坷,羌令宣的头发也是因此而白,他早就认定了自己的心。

紫骝接着问道:“倘若小楠一直不开窍,你又当如何?”

这些年虽然生儿育女但二人还是和成亲前一般,尤其是轩辕楠,对待羌令宣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甚至还有所防备,紫骝看着实在戳心。

冷逸挂笑道:“人已经是我的,至于心······我不急。”

羌阔留给羌令宣最大的能耐就是等得起,有耐心。

李冲视察完秦阳就写奏疏到矻圩城,昶威看完后大悦,下令赏秦阳府上下一干人等。

“恭喜文大人,没想到这临近年关的天灾倒是大人的登云梯啊!”

传令使满面谗笑,文阳面无表情的接过,说道:“雪灾尚未完全褪去,大人恭喜的还为时尚早。”

灾情未稳就封赏,是昶威太心急,还是兰华变蠢了。

文阳看着手中的封赏令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何仙姑站在东莱酒楼的窗边看着沿街的粥棚,感叹道:“先给颗糖再打一巴掌,兰华太后做事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狠厉啊!”

兰华代表昶威先拉下身段,文阳若是接下那便是与青龙殿撕破脸,将来定然会遭到报复,但若不允,此刻在他府上已经布满了沧海的刺客,他的一家子怕是都要给他的道义殉葬了。

文阳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心月狐府上。

文阳一进门就跪下,心月狐被吓得赶忙去扶,文阳执意道:“请心月狐公子转告王爷,文阳一直谨记大伯生前所言,绝不会与青龙殿背道而驰,更不会与沧海桑田同流合污,还请公子救救我这一家老小。”

心月狐斟酌道:“文大人先从后门出去,万不可将今夜相见之事泄露于第三人,即便是亲眷,在下这就书信王爷,请王爷为文大人一家做主。”

心月狐敢这么做决定,是因为他清楚轩辕楠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雍国的步步紧逼正好给了青龙殿做好人的机会,轩辕楠定然不会错过。

“那文某一家性命就托付给公子了。”

心月狐带着文阳洗净泪痕后亲自送他从后门小巷离开,随后立即书信至琅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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