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大自然最美,景色美而不自知。白衣黑裤的少年的身后就是一大片广袤无垠,随风起伏的绿林。在这沉郁的色调里少年是亮色牢牢占据这一席之地,不叫人略过他去。
郭云月他走了?
郭麒麟低着头声音不自觉的放轻,嗫嚅出声
郭麒麟昨个晚上的票
云月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没有说话,没有动弹像是一座枯木,一座在幽暗森林里面失去阳光的青松。半长的头发耷拉下来,了无生机,鸦色睫羽慢慢垂下遮住那双总是流光溢彩的眸子,雾气横升。一阵风吹来,把树吹成了沙,把木吹成了山,风走了,一切又安静下来。但郭麒麟依稀记得那天晚上半点含烟之中带着点点光亮。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坠入垂眸,动弹不得,站在沼泽原地却似入梦幻境,晃了神。
后来盛名之中光鲜亮丽的少班主还是不知道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在他看来一切正是向好的一面飞速发展,他没得来来由的想怪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呆着,就这么生活不好吗。但是有些东西就已经失去了,后来的后来没有给他时间去反映去想。他得到了很多,很多人祝贺他羡慕他。别人推给他的,他自己揽下的,驱使着他走向堂皇的封闭的大房子里,他亲手关上了门。只是他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东西,却不能宣之于口,只能笑笑一副欢喜模样。
张云雷忍着内脏爆裂翻腾的疼痛,强撑着破碎的身子。梗着头,望向光的方向。微微抬起鲜血直流的左手。他要去找他的月亮,他错了,他不该离开他的月亮的。哪怕遭他唾弃,他也要守着他过一辈子。总好过现在,死在南边,他的月亮挂在北面,他知道了该多寂寞啊。他想趴着,就这么一步步,他要回到了他的月亮身边去。
冰冷的红,铁锈味蔓延。白色包裹着炙热的心。手术室里面,未知。手术室外,静默。人来人往的很多天,他们都不得相见。郭云月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僵硬的肌肉不听话。不知道第几天,他们被允许进入icu,可以探视了。他们很珍惜这有限的时间,甚至来不及哭。
郭德纲这张云雷,身怀一百多块钢板,心里边揣着壮志,有着钢铁一般意志的演员。连生死都挺过来的人,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成的呢,你宽些心
所有人都明白,老郭的良苦用心。但是情绪的蔓延止不住,也来不及。
一个被医生宣布过死亡的人。他满身插着管子,用力的微弱的呼吸着,失去了光鲜失去了尊严,依旧拼命的想活。这是对所有人都恩赐,他们已经无法去在意活得怎么样,他们只能感恩,不敢多求,怕如若真有神明,怪责他们都贪心,可能会失去他。所有人都好像站在一根线上,颤颤巍巍的在走,呼吸不敢重了,说话怕多了吵着躺着的孩子。又止不住的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只能囫囵吞下。后来许多人称为“方方面面的奇迹”的人。从“心脏停跳”到“考虑幕后工作”再到“上得台来”。 躺着的人坐着说得轻描淡写 ,跨越了生与死。但是当时病房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想得那么远,没想过。
郭云月师傅,你放心吧。他说过不管刀口有多疼,只要他还能站在往台上,就忘了,就不疼了。他说他不要我们搀扶着上台,不好看。他要把最美的一面留给舞台,留给观众。
恢复期五个月,忍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疼痛,回到我们身边,回到挚爱的舞台。最快两年,现在正是德云社上升的飞速时期,那样的高强度工作下,对他们来说身体负荷都太大,何况是这个碰不得挨不得的瓷娃娃。所以每个人都在担心,但是没有一个人不相信他会做不到。
郭云月我要留在这
郭德纲云月,你
郭云月师傅,帮帮我。
一进来就平静的可怕的少年,如同一潭沉水。 老郭看着这个似乎永远云淡风轻的少年。好像可以听到破碎的声音,完美的外壳出现裂痕。郭云月猛地抬起那张白玉似的脸,眉尖紧蹙两眼里满是恳求,也是安静的疯狂。柔软的脖颈弯曲着,似这般柔软的姿态好像回到了那年夕阳下沉默寡言性情孤僻的少年,满身是刺却又处处暴露柔软可欺的本质。
郭云月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辫儿哥
郭云月我以为我足够强大了,好像我一直都没有变。还是那样懦弱,没有用
坐在窗边削苹果的云月,一天比一天神采奕奕,衣服却慢慢的垮下去人在衣中荡,倒有几分魏晋风流。白皙修长的指尖转动,刀尖若隐若现。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床。他知道他醒着,他也暂时脱离了危险了。他也知道他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去消化。没关系他很有耐心,他会陪着他的,一如他从前背着他四处找医生一样。放下刀,擦净手,拿起白得透明的大手,其实他们的手都很像呢。细细的对比,握上去,收紧。神色自若,眼底怔忡,最深处的墨色在蔓延。
郭云月只要你不放弃,我一定。叫万物向你而来,只为你而来,无论是什么,我保证。
当海不再是海,是肮脏的黑夜伸出了他的大手。暗藏星海,烟火尘埃,相信美依旧存在。生命自由丰盈,存在就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