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生意向来是要么不开张,一但开张就能吃一年的生意。
唐明修空有一张黑卡的钱,但是现在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货源。再者,唐家在欧洲分部待着的人大多是在唐家人争夺家主时站错队被流放来的,对唐明修害怕是害怕,却称不上有多么恭敬。不把他们的反骨抽干净,难保以后不会在阴沟里翻船。
敲打唐家人的时候唐明修丝毫没有避讳过南川扬。他脸上睥睨众生的漠然,是唐明修从没有见过的令他毛骨悚然的表情。
待在国内的时候,唐明修虽然偶尔会发上一次疯,但那也仅限于在处理叛徒的时候。平时的他甚至可以说是亲切的,哪怕是地下拳场里看场子的小混混,都敢于和唐明修搭上两句话,从他手里讨去一支昂贵的香烟。
换一个角度想,这些站队站错的人在唐明修的眼中,事实上与叛徒无异。
可是对于唐明修而言,这些被他逼迫着远渡重洋,只能龟缩在欧洲的角落,连生病就医都得看他脸色的所谓远亲,却是将原本应当过着幸福的生活的他推入地狱的恶魔。
绕是沈游,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这些社会残渣全部人道毁灭掉。
系统【宿主,你要冷静啊,不封闭本体记忆进行穿越,除去人设必要,是绝对不能违反星际法的,杀人就更不行了啊!】
唐明修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
唐明修【统统,你放心吧,我是个有独立思想,有自由人格的人,怎么会做出随随便便就把人杀掉这么没品的事情呢?】
我怕你会做出比这更没品的事啊!系统只敢在心里腹诽。
坐在大厅主位的青年特意换上了做工考究的西装,南川扬勉强能认出来那是一款奢侈品牌的高定,每一个细节都是纯手工制作,单是那个雕刻着玫瑰的领带夹就价格不菲。
至少值他整整一年的工资。
唐明修真的很喜欢玫瑰,无论是家中的园圃,办公室里的花瓶,还是这样一枚小小的领带夹,无不用炽烈的花朵加以装点。
枪战血拼是一项充满激情的运动,幕后玩家却需要绝对的冷静,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集中在唐明修一个人身上,使他天生就具有领袖之风。
他不怀好意的视线在每一个拘谨的站在他对面的人的身上停留,不特意关照哪个人,也绝不会遗漏哪个人。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捂着腹部,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常年养尊处优而淡去的屈辱在这一瞬又一股脑地回来了。现在的唐明修有多得意,便越映衬着曾经的他有多卑贱。
唐明修大哥,别来无恙,我真是无时不刻地想要见见你。
唐明修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地上的人走去,其他人纷纷将自己的头埋的更低,自动地给他让出一条路。
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明哲保身。
唐明修把叼在嘴里的棒棒糖往地上一吐,空气中似乎也突然多了橘子略带酸味的清甜。他绕着男人走了一圈,冷不丁一抬腿,将他的头狠狠地踩在脚下,后者身子一颤,只能僵硬地保持着最谦卑的姿态,一动不动。
唐明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说是不是。
他脚下用力的碾了碾,觉得男人像死鱼一样消极的态度没什么意思,轻扯嘴角:
唐明修所以你也不要怨我对你不客气。
南川扬仍然站在原地,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离开气氛压抑的大厅,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待着,也不想平白搅入这场内乱之中。
唐明修亲昵地半跪在男人的面前,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肩头,迫使他挺直了腰板,与娇笑的青年四目相对。
笑容的深处,是不着掩饰的恶劣。
唐明修大哥,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会让你好过一点?
那亢奋的眼神说敌意倒也没有,说愉悦却也不像,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被唐明修称作“大哥”的人,南川扬曾经在警局的黑名单上见到过,唐应珏,唐家上一任家主正妻所生的长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从法国著名学府兰斯大学毕业,和生母是夜总会小姐,从小混迹在江城的老城区贫民窟里的唐明修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唯一能让他们产生交集的东西便是身上流淌着的温热的血液,那里面都有代代遗传下来的狠厉与无法遏制的控制欲。
唐明修的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去世,女人喝的烂醉如泥,被高速行驶的大货车撞飞的时候,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想来走的也不会太痛苦。
只是,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被送往恶狼环伺的唐家,他所要面临的境遇与住在外面下大雨屋里就要下小雨的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人都是下贱的。
越是在这种屈辱的境地,越是能激起强烈的求生欲。越是堕如尘埃,越想借一阵狂风冲上青天。
唐应珏唐爷……求您饶了我吧。我不想再……
唐明修如愿以偿地等来了长兄的求饶,他满意地扬起手,狠狠地砸向了唐应珏的侧脸,手掌与皮肤分离时,勾起了热辣的痛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打了人,自己也会感觉到疼痛,但是肾上腺素飙升后,人都会不自觉的进入虚幻的快乐之中,那是独属于精神上的快慰,足以麻痹大脑传来的痛感,足以让人摆脱趋利避害的本能。
南川扬眯起眼睛,隐隐能看到唐应珏脸上浮起的惹人遐想的红痕。
唐明修这一下,是告诉你乖一点,不要老想着背叛我。
唐明修的话是说给在场的的每一个人听的,也包括南川扬。
又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凝固住的空气中显得如此明显,就好像它打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脸上。
唐明修这一下,是告诉你下次再想玩折辱人那一套,把眼睛放亮一点,不要什么人都上赶着招惹。
唐明修不作声色地审视了他半晌,突然意义不明地笑了,每次他这样笑,都让人心里感觉毛毛的,完全揣测不出露出这种笑容的主人接下来想干什么。
酷刑仍在继续。
这个庄园已经超乎了南川扬的想象,平日里每个人都看着人模狗样,私底下不知道有多龌龊多见不得人。
他将自己隐藏在不难被注意到的暗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唐明修而来回摆动。他背对着自己,随性地蹲在地上,明明是很不雅观的动作,却被他做出了矜贵的错觉。
唐应珏的嘴脸隐隐有一缕血丝,原本苍白的脸现在却面如重枣。两个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头靠着头,若是一个浑不知情的路人偶然路过,恐怕会误以为是兄弟两人在亲密的谈心。
敲打唐家人对于唐明修而言只是突然想起来就顺势而为,没能在他的心里产生一点多余的波澜。
这次最主要还是和南川扬一起旅行,培养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
目的地定在了距离科西嘉岛也不算远的西班牙巴塞罗那。
飞机直飞法国蒙不利耶。
暖融融的阳光铺在他们的脸上,南川扬那被唐明修按着染的金灿灿的头发被覆上了一层铂金,偏头好笑地看着捧着长棍面包的青年,照片就在这一瞬定格。
第二天早上唐明修被南川扬从床上拉起来拖进了浴室洗漱。由于是周末,乘坐首班火车的人并不多,两人轻易地霸占了观光座位。火车的大部分路程仍在法国境内,但是进入西班牙后,绿油油的葡萄藤被地中海蔚蓝的海水和比利牛斯山夺走了原属于它的全部注意力。
两人没料到火车的最后一段旅程会进入地下,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地铁。这让他们有一种自己好像是从上海的浦东区坐地铁跨过黄浦江到浦西去的错觉。事实也的确如此,从巴塞罗那站下车,是普通的地铁站,通往各个商业中心或旅游景点的城内地铁就在几步路外。
他们打算在巴塞罗那待两天,之后动身前往塞戈维亚。唐明修很喜欢这里,相比于那处处展露着贵族风范的欧洲大陆,西班牙像是个异类,在这里,欧洲并未结束,非洲却已然开始。古罗马人的城墙留存在老城区,老城则被拉布拉斯大道一分为二,两边是商店。
他给南川扬买了一块新手表,表盘上的时刻被十二颗钻石代替,手表的设计简洁大方,如果不刻意关注,不会有人想到它的价值在七位数往上。
作为回礼,南川扬送给他一条项链,是唐明修最喜爱的玫瑰的图样。
东西并不贵重,只有一百欧元的模样。唐明修却也珍重地戴在了脖子上。他很开心,一笑就停不下来,从店里出来,街上热热闹闹,挤满了卖水果的摊贩,有葡萄酒铺子,还有各种卖小吃的摊位。
唐明修的手里捧着南川扬刚买的橄榄,新鲜的橄榄有些脆,如果适应了它的味道,还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上瘾。街头的艺人扮成了雕塑,在他们靠近的时候突然拉住两人,示意他们可以拍照。
于是南川扬会意,将手机交给一位好心的当地人。
“咔——”
唐明修很满意这张照片,给了艺人一点小费,作为一个从星际时代来的人,他其实不太认得清欧元。显然他给的很多,艺人连声对他说:“格拉西亚斯!”
那是感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