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没有回答，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看着窗外出神。
“那时候，我总笑你幼稚。”申嘉凡咽了口唾沫，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可发出来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那时候是阴雨天，你发烧了，不肯住院，非要我照顾你。你半夜起来，也许是渴了，你吃了冰镇西瓜，然后就被我发现了。”申嘉凡自负地抓了抓头发，低着头，就像是自言自语。
“你举起手中的勺子，问我要不要吃。我看着你嘴角的西瓜籽，说，你不知道你发烧了吗？还吃那么凉的冰镇西瓜？结果你一直狡辩，非要说你没有吃，还说看我辛苦了，想拿给我吃，结果刚刚拿出了西瓜我就醒了。
我就想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呀，哈哈。”申嘉凡眼底荡漾出了笑意，但更多的还是宠溺，仿佛回到了那时候一样。
“明明嘴角就有西瓜籽，还说你没有吃西瓜。”少年突然不说话了，双手还是在支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
婠婠沉默着，看了看申嘉凡，然后垂下眼帘，头撇向一边。依旧是没有说话。
“还有还有！”申嘉凡双眼放光，开心得像个孩子，“那还是夏天的时候。你穿着自己的公主裙，指着伯母伯父他们的结婚照，说，你看，妈妈穿这件婚纱真好看啊。你翻箱倒柜，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纯白色最长的裙子，对我说，凡哥哥，我们一起玩娶老婆的游戏吧。你穿上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裙子，对比了一下婚纱照，”
申嘉凡滔滔不绝地说着，像是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你说，咦？怎么少了头上这个东西呀？就托着下巴细细想了想，把自己床上的蚊帐剪下来一块，盖在了自己头上，然后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好啦，我们开始吧！我当时就无语地看着你，结果你打量了一下我。
你眯了眯眸，在我房间找到了西装，扔给我让我穿上。我看着你，说就玩一个游戏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正式啊？你就瞪着我说，你到底穿不穿？我最后还是妥协了，穿上了你给我的那件西装。你拉着我的手照镜子，说我们好像夫妻呀。”
少年笑了，窗帘是拉开的，而少年是逆着光的。
阳光照了进来，为少年镶了一道金边，像是戴着光环的天使。少年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
婠婠看了少年一眼，瞳孔骤然紧缩。
梦里的少年，逆着光，若即若离，一触即逝。
婠婠不由抬起了手，想朝那个幻影一般的存在摸去。脑海却是突然闯进了梦里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画面。
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无力地垂下，握紧。
少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我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让你再说一遍。其实我都听到了呀，傻瓜。你嘟着嘴，好像不满我没听到你的话一般，更大声地重复的那句话。我们好像夫妻呀。我那个时候就想，等我们都长大了，我一定要你穿上婚纱，嫁给我。”
少年睁着发红发酸的眼眶，抬眸，定定地看着婠婠。
“我记得那天晚上之后，你就发烧得更厉害了，我也记得，那天伯父伯母回来看见被你剪了一块的蚊帐，刚要说你，你就拿着伯父伯母的婚纱照夸的起来，嘴甜得像是蜜糖不要钱一样。”
“伯父伯母都被你夸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他们笑着摸了摸你的头，说你可爱。”
少年眸中有星星点点，好像会发光。
“婠婠，那些事情，我都记着呢。你不让我忘记，我又怎么可能去忘记呢？”
婠婠喉中干涩，咽了口唾沫。眼睛瞥向窗外。
“……还是说，你都忘记了？”
申嘉凡动情地看着婠婠，眼睛里氤氲着水雾，却始终倔强得没有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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