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告诉我，真的是因为有了男朋友才要赶我走的么？”
面对李九的直白问话，赵兆觉得那言辞有点过分激烈和刺耳了。没有得到良好休息的脑袋也有点转不过来弯，女生不舒服地撇了撇嘴：“不要说‘赶走’……不算赶吧，我是请。”
“请我来、请我走。也没什么区别，都挺残忍的。”李九见她的确倦累，本意并没有堵在这里难为他的女孩的意思，于是索性直接打了个横抱把人抱起，像那次赵兆傍晚在老宅晕倒他去接她一样的姿势，沉稳有力地托着女孩往卧室走。
赵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这样动作，于是软塌塌地动了两下：“……干嘛？”
李九也知道她没有真的在拒绝，勾唇笑了下：“上回之后我一直有练臂和核心力量，现在更能抱动你了。”
赵兆一边嘀咕“还不是我减了点肥你才轻松不少”一边双眸含嗔：“抱本美女是另外的价钱，听到没？”
李九没搭理她这两句白烂话，倒是若有所思地把最初的问题抛回给人：“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要跟他在一起？”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渣女，虽然她的确是。
赵兆被人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瞪着人：“什么叫喜欢到跟他在一起……我要是真喜欢谁，当然就会和他交往。”
“那是真有这么个人了？……我还以为是薛定谔的男友。”李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对我就是假喜欢，对人家就是真喜欢。这么想你也挺专一的，万花丛中过，只摘一叶存；遇三千饮水，只取一瓢饮……”
……这人怎么说话还对仗工整。
赵兆皱眉：“你怎么就揪着不放，这样有意思吗？李九，是，我们是住在同一屋檐下，我承认我也不是对你没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也对你有感觉。怎么就不一样了？”
李九并不相信与他朝夕相处的女生在自己眼皮底下谈了一场轰轰烈烈刻苦铭心、可以让海王抛弃她其他所有鱼的恋爱。他只觉得这是赵兆想和他划清界限的借口，她还会走进更多人的生活、像攻略关卡一样去征服更有挑战性的对象，只是不再为自己停留。
李昂帮她把被子掖好，小心翼翼又动作自然地帮她拆下耳钉放在梳妆台上。男人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戏谑，严肃和恳切得让赵兆心里一紧：“……如果明知道会不一样，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又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为什么要推开我？”
李九果然没有白吃几年干饭。他和徐怡然一样，在人情世故面前过分通透灵性。男人太聪明了，即使赵兆什么都没说、尽力掩饰，他也从未知中推演出了最接近真相的可能，甚至试图去堵住她的退路。又这样温柔地站在床前望她，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他们确实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坐在桌前吃李九做的饭，在冰箱小白板上互相留言，李九确实在写字时也爱带句诗；从她发现了他的初印象和明哲保身到他发现了她的处处吻和随意留情，他们冷战又和好，互相撩拨试探，一次又一次，从势均力敌的较量到单方面的大杀四方，赵兆心里清楚，男人的确有在把战线后撤，也睁只眼闭只眼地任由敌军的探子进出自己的领地。这些暗流涌动的情愫与推拉，她并不是不懂。只是未来情况多舛，正因为李九很好很好，而且在宠着她、对她越来越好，赵兆才更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那就不说没用的。但在我身边可能会很麻烦，很危险，很匪夷所思、莫名其妙……也可能要跟我露宿街头。你听懂了吗？”
赵兆身子盖在被里，只露出一个漂亮的小脑袋。她眼睛忽闪忽闪，神色也很严肃：“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夸大其词。我现在不会和你在一起，将来也——”
“将来再说将来的事。”
李九飞快地打断她。他虽然不知道女生具体在纠结和惧怕什么，但在她身上发生一些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确也不新鲜了：无缘无故的晕倒、不去医院的坚持。男人没有多问，总觉得有些事或许在以后的某些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清楚。
他的目光在女孩秀丽的脸蛋上流转，最后停留在额边的几缕碎发上：“露宿街头就一起搬走，我之前最难的时候还没跟瓶子合租，就住在那种老鼠蟑螂遍地的地下室……有我在，你也不会露宿街头。我有车，也能安排落脚的地方，带着小白。你不要提前担心这么多，赵兆，不用打出提前量，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出现你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如果我们俩也解决不了，那也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强。是不是？”
赵兆被这番话说得鼻间一酸。她忍住那股涩意，有点不明白勇敢向自己迈出一大步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付出，明明之前还在谨慎试探、小心前行：“为什么？”
为什么留在我身边，为什么和我站在一起……不是一直在公正的不会受伤的天平上精准加减砝码的吗，不是冷眼旁观着我的不可理喻静观其变的吗。为什么要陪我分摊烦恼，为什么就确定自己一定能有所回报？
李昂伸手把那缕发别回她耳后：“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赵兆闭上眼，那种能够全身心去信任一个人的感觉和底气令她在异世漂泊太久的心颤栗起来，她有点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强绷紧脸上的肌肉，两滴泪还是不受控地顺着面颊流落到枕巾上。
女生声音艰涩：“……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李九怜惜地抹去那道泪痕，感觉自己的心也因为她的触动而揪着痛起来：“睡吧，醒了我们去逛超市，好吗？我们还没一起去买菜，到时候买点你爱吃的。”
赵兆释然地笑了下，翻了个身背对男人，轻轻应了句“好”。
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热切与爱，直直地从窗边投进来，温暖了躺着和站着的男女。
雨过天晴，又是好天气。
……
直到傍晚赵兆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很暗了。女生睡得神清气爽，伸懒腰的功夫突然想起她答应了李九去超市购物，而饭菜的香味已经从客厅飘到了主卧来。赵兆把衣服换下，顺带冲了个澡，等她披着吹到半干的头发开门走到餐厅时，桌上已经摆好了精心准备的饭菜。
李九围着黑色的围巾，那衣物做工精致、版型挺括，使人看起来像名高档私房的服务生。而男人的长相带着种天生就有的贵气，于是因为这一点很难把他和平凡职业连系起来。
“来吃饭。”李九招呼她。
女生步伐轻盈地坐在桌边，像是因为解决了什么心事而倍感轻松。她有点无奈地：“……不是说一起去shopping吗。”
“我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叫你，就自己去shopping了。”
李九动作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摆好iPad支架把平板立稳：“一起看吧，今天我不轮班，英凯潇洒解说。正好马上AG打Hero，你肯定要看的。”
赵兆不忘别扭地嘀咕两声“谁说我一定要看的”，一边把西班牙海鲜饭拌开。男人也坐下准备开动，顺便介绍着：“你白天睡了，估计没刷wb，今天首发名单变了。”
她抬头看他：“梦泪不上，麟羽上了？”
“……对了一半。”李九指着屏幕里，“梦老师不上，但你看，上的是谁？”
赵兆把注意力集中在镜头中，只见队员们从侧门走出跟粉丝们拍手，其中出现了一张队其他观众而言可能有些陌生、但对她来说十分熟悉的面孔。
是在大名单内但自赛季开始以来从没首发过的天才打野、她最偏心怜爱的少年。
女生怔了怔：“……蓝柚？！”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