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八章：光之交响**

雨后的城市像被洗过的水晶，阳光穿透云层，在庞氏集团新落成的“天穹之心”艺术空间穹顶洒下万道金光。

白光莹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庞尊在媒体长枪短炮中为“光尘交响”揭幕。他瘦了些，西装外套勾勒出更加利落的肩线，但眼底的疲惫已被某种沉淀后的锐气取代。

“这个光影装置太震撼了！”记者激动地将话筒递向庞尊，“听说核心创意源于一位神秘艺术家？”

庞尊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住角落里的白光莹：“它源于一个教会我看光的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

三小时前，白光莹被快递员急促的门铃惊醒。打开门，一个巨大的扁方形礼盒安静地躺在晨光里。没有署名，只系着一条银灰色缎带——她画设计图时最常用的颜色。

盒子里是一件礼服。不是奢侈品牌的高定，而是用再生环保纱线手工编织的流光长裙，裙摆缀着上千片回收玻璃打磨的微型棱镜。附着的卡片上是她熟悉的凌厉字迹：【穿上它，来看你的“光尘”如何照亮世界。】

小灰好奇地用爪子扒拉裙摆，棱镜折射出七彩光斑，在墙上跳动如星子。

---

此刻，庞尊穿过人群向她走来。闪光灯追着他的身影，他却只看着她身上那条流动的星河。

“你偷了我的设计。”白光莹轻声说，指尖拂过裙摆上的棱镜——与“光尘交响”核心装置如出一辙。

“物归原主。”他将一杯热可可塞进她手里，温度透过纸杯熨帖着她微凉的指尖，“去控制室，有东西给你看。”

---

控制室的落地窗外，是整个艺术空间。庞尊按下启动键的瞬间，白光莹屏住了呼吸。

阳光穿过穹顶特制的滤光玻璃，洒在中央巨大的棱镜群上。无数道被分解的光束投射到四周的素白墙面，却不是她设计中的抽象图案——

光束缓缓流淌，勾勒出铅笔线条：画架前皱眉的她，工地里满手颜料的她，雨夜怀抱小猫的她，收藏室里仰望画作的她...最后定格在控制室玻璃上两人此刻的倒影。

“这是...”她声音发颤。

“你留在庞氏的所有涂鸦草稿，”庞尊的指尖划过控制台，光束随之变幻，“我请工程师做成动态投影程序。”

窗外传来人群的惊呼。棱镜群缓缓旋转，将她的画像分解成万千光点，又重组为两个相扣的几何符号——正是“光尘交响”最初的标志手稿，右下角还保留着她当初画歪的一笔。

“艺术顾问小姐，”他转身，从控制台抽屉取出一个钛金属U盘，“这是‘光尘’的全部技术专利和著作权文件。”

U盘被放进她掌心，冰凉沉重。

“庞氏只保留运营权，署名权和所有衍生收益权都属于你。”他的目光沉静如海，“这是我的道歉，也是...聘礼。”

白光莹猛地抬头。

---

三天后，“莹·庞艺术基金会”成立发布会的请柬引爆全城。主视觉是两个交叠的棱镜，折射出一行小字：“在混沌中寻找共鸣”。

林小曼冲进白光莹的新工作室时，她正踩着梯子调整一幅巨型画作。画上是暴雨中的城市街景，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寓楼下，车窗内隐约可见男人凝视的侧影，而雨幕后的窗内亮着暖黄的光，映出女孩怀抱小猫的剪影。

“《雨夜观测者》？”林小曼念出画作标签，“你真的要把庞氏集团的商业机密当聘礼收下了？”

白光莹将最后一块钴蓝色补上：“那是艺术家的正当权益。”

“你爸高兴疯了，说庞家那小子还算有诚意。”林小曼晃着基金会宣传册，“不过这个‘艺术疗愈公益计划’真是庞尊的主意？他要给流浪猫建艺术收容所？”

画笔停顿在空中。白光莹想起签约那天，庞尊将基金会章程推到她面前时说的话：“有人教会我，真正的价值不是财务报表上的数字。”他指着“流浪动物艺术收容”条款，“这是小灰的冠名项目。”

---

周年纪念展的夜晚，“光尘交响”装置前人群熙攘。白光莹穿着沾满颜料的工装裤，正给一群孩子演示如何用棱镜制造彩虹。

“白老师！”小女孩举着棱镜贴到玻璃上，“这里面有字！”

白光莹俯身。当孩子调整角度时，某片特殊处理的棱镜内侧，在特定光线下浮现出激光刻印——

**Bai Guangying， will you marry me？**

她怔住的刹那，整个空间的光源突然熄灭。

一束追光灯打在她身上。

庞尊站在二楼悬廊，黑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手里没有鲜花戒指，只有一支裹着绒布的棱镜手电。

“一年前我说过，你教会我看光。”他的声音透过隐藏麦克风响彻空间，“今天我想说，你本身就是光。”

他按下开关。手电光束穿过中央棱镜群，折射成万千光点洒满空间。每个光点落地时，都化作一个跳动的字母——成千上万的“YES”在墙壁、地面、人群身上流淌闪烁。

孩子们尖叫着捕捉光斑，整个艺术空间变成璀璨的星河。

白光莹仰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在倾泻而下的光之雨中，她看见庞尊穿过旋转的光梯走向她，掌心托着的不是钻戒，而是一枚用钛合金与再生玻璃打造的棱镜戒指，内部封存着一缕银灰色的颜料——是她当年在“光尘”设计稿上签名时，不慎蹭在他袖口的那一笔。

“我的世界曾经只有黑白分明的盈亏线，”他将戒指戴进她沾着钴蓝颜料的手指，“谢谢你带来光谱之外的所有色彩。”

棱镜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虹彩，像把整个星河绕在她指间。白光莹踮起脚尖，在流动的“YES”光雨中吻上他的唇。

小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尾巴尖扫过棱镜基座。最后一道光束升腾而起，在穹顶幻化成两个纠缠的光影符号——那是“光”与“尊”的设计变体，在无数个“YES”的簇拥中，永恒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