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在桃林住了三日。
第四日清晨,折颜正在院中打理一株新移来的桃树幼苗,忽见天边一道青光掠过,直直落入桃林中。不过片刻,白真便领着一人从桃林深处走来。
来人是狐帝四子白真的三哥白颀,着一身墨色长袍,眉宇间带着几分匆忙。
“折颜上神。”白颀拱手行礼,神色恭敬中带着些许急切。
折颜放下手中的花锄,微微颔首:“不必多礼。可是青丘有事?”
白颀看了眼身旁的白真,这才道:“天族派了使者来,说是要商议联姻之事。四弟他...”
白真轻哼一声,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说了,此事不必找我。”
折颜挑眉,看向白真:“所以你躲到我这儿来了?”
白真拂袖在石桌旁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横竖有大哥二哥在,不缺我一个。”
白颀无奈:“可天族指名要见你...”
“见我做什么?”白真抿了口茶,“又不是我要娶亲。”
折颜轻笑,对白颀道:“你先回去,告诉狐帝,白真在我这儿小住几日,天族若问起,便说是帮我炼制丹药,脱不开身。”
白颀闻言松了口气,连忙拱手:“那便有劳折颜上神了。”说罢又看了眼白真,这才化作青光离去。
待他走后,折颜才在白真对面坐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白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能躲一时是一时。”说着抬眼看向折颜,“怎么,嫌我叨扰了?”
折颜摇头:“我这桃林冷清久了,多只狐狸倒也热闹。”
白真轻笑,这才放下茶杯:“那老凤凰可否赏杯酒喝?”
折颜挑眉:“大清早的就要喝酒?”
“横竖无事。”白真道,“不如喝酒下棋来得自在。”
折颜倒也由着他,真去取了小坛桃花醉来。酒坛不大,恰够两人对饮。
几杯下肚,白真忽然道:“那联姻之事,你怎么看?”
折颜执杯的手顿了顿:“天族与青丘联姻,是大事。但你若不愿,谁也不能勉强。”
白真轻笑:“说得轻巧。若是天君亲自开口,难道我青丘能驳了他的面子?”
折颜放下酒杯,目光落在白真面上:“若你当真不愿,我自有办法。”
白真挑眉:“什么办法?”
折颜但笑不语,只又为他斟满一杯。
午后,折颜在竹舍内调香,白真在一旁看着。各式香草铺了满桌,折颜指尖轻点,将不同香草分门别类。
“这是要调什么香?”白真拈起一片干枯的桃花瓣。
折颜抬头看了眼:“安神香。近日昆仑虚来了几个小仙,夜不安寝,来找我求香。”
白真轻笑:“老凤凰倒是好心。”
折颜也不恼,只道:“若不然,你也帮我调香?省得整日闲着,只顾喝酒下棋。”
白真挑眉:“让我给你打下手?”
折颜将一碟研磨好的香粉推到他面前:“不愿便罢。”
白真却真的挽起袖子,拿起香杵:“怎么弄?”
折颜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指点他将不同香粉按比例混合。白真学得极快,不过片刻便掌握了诀窍,调出的香粉竟有模有样。
“倒有几分天赋。”折颜颔首。
白真得意挑眉:“自然。”
调香完毕,折颜将香粉装入一个个小巧的玉罐中,白真在一旁帮忙,偶尔指尖相触,二人皆神色自若,仿佛再自然不过。
日落时分,白真忽然道:“明日我需回青丘一趟。”
折颜动作微顿:“怎么,想通了?”
白真轻笑:“总不能让大哥二哥一直挡着。”说着看向折颜,“你明日可有事?”
折颜挑眉:“怎么?”
“若无事,陪我走一趟青丘?”白真语气随意,眼中却带着几分认真。
折颜沉吟片刻,终是点头:“也好。”
白真唇角微扬,不再多言。
是夜,白真仍宿在竹舍。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入屋内,将一切都蒙上柔和的银辉。
折颜在蒲团上打坐,忽听白真轻声道:“老凤凰,你可曾想过娶亲?”
折颜睁开眼,见白真侧躺在榻上,一双眸子在月光下清亮得很。
“不曾。”折颜答得干脆。
白真轻笑:“也是,你这老古董,哪个姑娘家看得上。”
折颜也不恼,反问道:“那你呢?”
白真翻了个身,面向墙壁:“麻烦得很。”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
折颜轻笑,不再多言。
窗外虫鸣渐歇,唯余月光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