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白真醒来时,折颜已在院中等候。
朝阳初升,给桃林镀上一层金边。折颜今日换了身浅青长袍,比平日少了几分疏懒,多了几分庄重。白真打量他一眼,轻笑:“穿得这般正式,倒像是去赴宴。”
折颜拂了拂衣袖:“总不能丢了你青丘的面子。”
二人并肩走出桃林,折颜挥手召来一朵祥云。白真挑眉:“今日不步行?”
“青丘路远,步行要走到何时?”折颜先行踏上云头,向白真伸出手。
白真瞥了眼他伸来的手,轻笑:“老凤凰今日倒是殷勤。”话虽如此,却还是搭着他的手踏上云头。
祥云缓缓升起,穿过层层云海。风声在耳畔呼啸,下方山河渐小,如画中景致。
约莫一炷香时间,青丘的山峦已映入眼帘。九尾狐的领地山清水秀,与昆仑虚的仙气缥缈不同,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祥云在狐帝府前落下,早有侍从迎上前来:“四公子,折颜上神。”神色恭敬中带着几分惊讶,似是没想到二人会同来。
白真颔首,与折颜并肩入内。狐帝白止正在厅中与长子白玄议事,见二人进来,皆是眼前一亮。
“折颜上神今日怎么得空来了?”白止笑着迎上前,目光在折颜与白真之间转了转,带着几分探究。
折颜拱手:“听闻青丘有客至,特来凑个热闹。”
白玄在一旁笑道:“上神来得正好,天族使者正在偏厅等候。”说着看向白真,“四弟既然回来了,便去见见罢。”
白真轻哼一声,却也没反驳,只对折颜道:“你随我同去?”
折颜颔首:“自然。”
偏厅内,天族使者正与白奕交谈。见几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那使者目光在折颜身上顿了顿,显出几分讶异,显然没想到会在此见到这位避世已久的上神。
寒暄过后,使者重新提起联姻之事。白真坐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神色慵懒,仿佛事不关己。
待使者说完,折颜忽然开口:“听闻天族欲与青丘联姻,不知可选定了人选?”
使者恭敬道:“天君之意,是想请白真上神...”
话未说完,折颜便轻笑一声:“白真性子疏懒,怕是担不起天族重任。”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使者一怔,迟疑道:“这...”
折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况且,他已有婚约在身。”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白真把玩折扇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折颜,眼中带着几分讶异,却并未出言反驳。
使者更是惊讶:“不知是与哪家...”
“此事尚未公开。”折颜放下茶盏,目光淡淡扫过使者,“还望天君体谅。”
使者见状,也不敢多问,只得讪讪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
又寒暄几句,使者便借故告辞。待他离去,白止才看向折颜,挑眉问道:“不知我这四儿子,何时定了婚约?”
折颜轻笑,看向白真:“这便要问他了。”
白真收起折扇,唇角微扬:“老凤凰替我解围,我自然要领情。”说着起身,“既然无事,我便带他去逛逛了。”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便拉着折颜向外走去。
出了狐帝府,白真才松开手,挑眉看向折颜:“我何时有的婚约,怎的我自己不知?”
折颜拂了拂衣袖:“不过权宜之计。你若不愿,回头我便去解释清楚。”
白真轻笑:“那倒不必。”说着转身向湖边走去,“既然来了,带你去个地方。”
青丘的镜湖如它的名字一般,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四周的山色。白真领着折颜来到湖边一处小亭,亭中设有石桌石凳,似是常有人来。
“这是我平日偷闲的地方。”白真在石凳上坐下,“比你的桃林如何?”
折颜打量四周,湖光山色,确实别有一番韵味:“各有千秋。”
白真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壶酒:“尝尝这个。”
酒壶小巧,正是那日折颜送他的那个。折颜挑眉:“竟还没喝完?”
白真斟满两杯:“省着喝,自然还有剩余。”
酒香四溢,正是折颜亲手所酿的桃花醉。二人对饮,湖风拂面,带来几分清凉。
“方才为何要替我解围?”白真忽然问。
折把玩着酒杯:“看你为难,顺口一说罢了。”
白真轻笑,不再多问。
日落时分,二人才起身返回。临别时,白真忽然道:“过几日我再去找你。”
折颜颔首:“随时恭候。”
祥云升起,折颜回头望去,见白真仍站在原处,青衣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竟有几分萧索之意。
回到昆仑虚时,月色已上中天。折颜踏入桃林,忽见一株老桃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坛酒,坛上贴着一张字条,笔迹潇洒不羁:
“换你的桃花醉。”
折颜揭开坛封,酒香扑鼻,竟是青丘特有的青梅酒。他唇角微扬,将酒坛抱起,向竹舍走去。
月色如水,桃香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