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过那么一瞬间,无力感突然袭满全身。
除了哭你想不到任何办法缓解。
活着,在那一刻突然失去了意义。
你茫然,无助,看不到任何希望。
好似这个世界突然变得陌生,你本就不该存在于此。
可是怎么办,你不能哭,你还得强撑着笑脸活着。
有太多的事需要做到,有太多的责任需要扛着。
即便你的人生已经只剩下疲惫……
郑号锡如此,莫流苏亦如此。
金南俊再次将莫流苏单独叫到了药室里,在田柾国又闹了一次脾气之后。
这次他闹得有点大,甚至没有顾及在场的几人,直接将莫流苏的手机摔了。
莫流苏看着地上摔零散的手机,半晌没回过神来,她不过只是在饭桌上跟老鬼发了几条信息,说了说林子沐的近况,没顾得上理他……

看着那双原本好看的眼睛里,只剩了怨怒,她默默转身选择了回房。
不想去哄了。
明知道哄也是没有用。
她的男孩,在这一刻让她感觉那么的无能为力……
压抑——
一颗早已被苦难磨得厚重的心,突然泛起令人窒息的压抑,让她如同快要渴死的鱼,看不到任何生的出路。
她安静地躺着,未开灯。
黑暗湮灭了所有东西。
情,欲,欢欣,和期盼……
田柾国来到她身边躺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闹,可那翻来覆去的声音里,饱含了太多的不平。
第一次相对无言,第一次没有相拥而卧,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横在了两人之间,推不倒,翻不过,最终只剩下一个委屈,一个叹息……
…………………………
从未觉得药室的味道这么刺鼻过,那陪伴多年的东西,竟让她有了些许的厌烦。
金南俊转身将门关了:
金南俊流苏,你还觉得他不会更严重吗?
莫流苏摇摇头:

莫流苏长话短说,让他看到我们独处一室,估计又要闹腾。
莫流苏林教授那边怎么说?
金南俊我父亲帮我引荐了他的一位好友,陈教授是国内著名的心理学导师,我刚刚与他通过电话,关于小果子的情况也说了大概。
金南俊将自己随手记的一张纸递过来:
金南俊他这个情况应该是先前受了太大刺激导致的,已经属于心理疾病范畴了,陈教授的意思是,你最好领他去看一下。
金南俊如果实在无法去,他也可以帮着开一些药先治疗着,不过如果药物不能缓解的话,想彻底治愈,可能还需要同等的刺激,或者更强烈的刺激才行。
莫流苏耸耸肩:
莫流苏还要什么刺激?难不成我还得再死一次?再死可就真的死了。
莫流苏先拿药吧,我想办法给他加在饮食里。
她的语气还是那样的轻巧,只是眼中的晦暗始终藏不住,正如她所说的,若一切都不行,难道她莫流苏真的需要再去死吗?
…………………………………………
与朴氏集团合作的第一个项目终于定下来了,便是莫流苏先前被迫前去考察的那块地皮。
新闻发布会是薛庭羽背着她去的。
这个哥哥从那日起突然转了性,待她也不再冷漠,下班回家还会为她带一些路边的小食,见过一次他西装革履地在小吃店门口排队的情景,莫流苏都开始以为那就是自己的亲哥了。
她的脚还不利索,这次的发布会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只是刚开口便被薛庭羽驳回:
薛庭羽这次是你第一次在外露脸,作为薛丰最大的股东,你是必须要去的,不然外界只知薛家有两个女儿,你薛三小姐可就真的被遗忘了。
对啊,薛玲珑向来是可有可无,她莫流苏却不是。
从未见过谁参加发布会是被背着来的,于是她一出场便成了焦点。
记者纷纷将镜头转向这个从未露过面的薛三小姐,尤其在朴智旻将她从薛庭羽背上接下来时,众人都好奇地起身围了上去。
郑号锡站在路边,看着商场前大屏幕上的女人,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还是那张美丽的脸,笑容还是一样的明艳动人,她抬起手轻轻挽着朴智旻的胳膊,两人相视而笑,外人看来是那样的和谐般配,像极了金童玉女。
有记者询问二人的关系,朴智旻笑着答他:

朴智旻玲珑是我最重要的人。
话出口依旧是暧昧不明,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原来,她现在叫玲珑——
薛玲珑……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也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是如今呢,已经变成了恨意最深的仇人。
他转向一旁同样盯着大屏幕的流浪汉,努力放缓了情绪:
郑号锡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个薛丰集团?
流浪汉也是个自来熟,他抬起已经发黑洗不净的手指了指大屏幕,颇有些得意:
流浪汉我当然知道了,我常在新闻上看到,是什么地产公司,好像还挺大的。
郑号锡那你知不知道他们薛家在哪里?
流浪汉收回手:
流浪汉这我哪知道?
流浪汉有钱人都住在别墅区,我这样的哪能进去?
新闻也看得差不多了,流浪汉拎起地上的破麻袋准备要走,走出几步,却又倒了回来:
流浪汉不过,你要找薛丰集团的话,找个出租车就能把你送过去。
郑号锡点头致谢,能找到薛丰集团便好,有公司在,不愁找不到她薛玲珑。

他将自行车骑回去,换了件得体的衣服,第一次花钱打了车。
果真如流浪汉所言,薛丰集团在陵都的有名程度,丝毫不亚于朴智旻的朴氏集团,只是在市里转了不足半小时,出租车便停了下来。
郑号锡抬头看了一眼好似商场一般豪华气派的大楼,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如今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还算体面的衣服,若不是看到前台接待那一脸的鄙夷,他都以为他可以凭此大摇大摆地进去见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