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月无瑕看了一眼颜九:“就跟当时在酒馆遇见你时一样,她背着我的包袱跟在我身后走了三天三夜。”
颜九不以为然:“那她肯定没有我漂亮。否则,现在在你身边的人就不会是我了。”
月无瑕摇摇头:“不,她很好看,眼睛像明亮的黑躍石。”
“那后来呢?”颜九靠着月无瑕的肩膀,打着哈欠问道。
“后来我杀了她。”
颜九抖了一下,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有些许失神:“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在他和顾兰剑相战正胶着的时候,她飞身替顾兰剑挡住了月无瑕的攻势。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古丽临死前拉住月无瑕的衣摆求他一定不要杀顾兰剑,她亲口承认接近月无瑕不过是为了给他下毒,好成全顾兰剑的天下第一。
如果说那时顾兰剑是误入歧途,那么最后他暗杀师傅、残害武林,便是沉入泥沼了。
当然,这些月无瑕并没有告诉颜九,他拍拍颜九的头,说道:“我忘了。”
她红了双眼。
九月九,花灯节,花好月圆夜。
是夜,蝉声话噪,月无瑕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到林中练剑。
回房时,听见了里面传来颜九刻意压抑的声音。虽说偷听墙角是个不大好的习惯,但他鬼使神差地站在门口听了好半响。
她忍得艰难,几乎是咬紧牙关。月无瑕一脚踢开房门,颜九抱着身体缩成一团,窝在角落瑟瑟发抖。
走近一看,泪痕满脸……
莫名其妙的,颜九得了莫名其妙的病,就连大夫也束手无策。白日里没事,一到夜间身上就开始发疼,据她自己所说,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噬咬一样。
起初倒还能咬紧牙关坚持,可是到最后她实在扛不下去,才哭喊着钻进月无瑕怀里:“月无瑕,你救救我呀。”
月无瑕整夜整夜地陪着她,却一筹莫展,找过的大夫无数,却都说这样奇怪的病症着实是第一回见到。
到后来,她到晚上已是难以成眠,一宿一宿地汗湿衣背。许多回月无瑕半夜醒来,都看到她迷迷糊糊淌着汗。
终于有一回,她疼得厉害,扯着月无瑕的衣襟哆哆嗦嗦地问道:“月无瑕,你会不会嫌我麻烦不要我了?”
月无瑕一瞬间心如刀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得避开不谈。
那样的情景,他本是想暂且搁下顾兰剑的,但她说:“月无瑕,上次你就是因为我才上了顾兰剑的当,我不要再拖累你了,下战书吧!等你赢了咱们就回大漠开酒馆,再也不来中原了。”
她肯定地看着月无瑕,月无瑕点了点头。越是往后拖延,受他荼毒的人将会越来越多。月无瑕让昆仑掌门向顾兰剑下战书,冬至的月山,总得来个了断。
颜九病了三个多月,从桂花淡淡飘香,一直到远山渐渐覆满白霜,月无瑕和顾兰剑的决战之期也将近。
决战前夜,月无瑕哄颜九吃药时,她叫着太苦怎么也不愿意吞咽。哄了半天,颜九终于松口,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月无瑕:“除非你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