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老警官找他的时候肖战怎么也没想到是在这个场景下。
老警官站在病房门口与肖战说着,他们队里刚来的那个冷面女警官出了车祸,地点就在赵玟家附近,肖战问了问才知道原是那警官跟踪调查艾雎来着。
肖战同情的同时,一丝不悦涌上心头,问道,这次又因为车祸想再次传唤雎儿吗?
那警官忙解释道,并不是,这次来找肖战,是纯属私人原因替人传个话。
肖战问了问,才知道那个被判刑的艾雎他们的美术老师竟想找他,说是有话对他说。
肖战以为怕是觉得刑罚过重想通过我来说服艾雎好给他减刑。
“我没有话对那个人说,也没有兴趣跟一个陌生犯人有任何接触。”
肖战抛下这般决绝的话,老警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于之前的一面之缘,也出于职业素养,肖战也跟着老警官进病房看了看那个女警官,据说车祸不严重,身上没有严重伤口,只有些擦伤。
肖战翻看了一下血检报告,却发现一条让他不禁引起了注意。
“H队,你们这个警官有服药前科吗?”
老警官和其他警员一下子脸色有些肃穆起来,“肖医生,你别乱说,这可是诽谤警务人员。”
“可是这位警官的血检里含有大量七福烷,易使宁,恩福烷等成分,”肖战将报告展示给众人看,“这些都是强烈麻醉药,对女性身体是有极大伤害的。”
肖战的话令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面色紧张起来,空气凝滞每个人呼吸匀匀被放大,肖战也意识到车祸的严重性,女警官的车祸并非意外事故,而是竟然有人胆大妄为到挑衅警务人员的性命,故此,肖战不再言语其他以免打扰到现场的警务人员,接着叮嘱了一些防患与忌口便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肖战坐在椅子上翻开手机,给艾雎发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快两天,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几秒,把对话框里未发出去的“雎儿,我错了。”删除掉了,向院长打了一通电话,请求申请长假。
与其这样躲躲藏藏,给艾雎和他之间落下愈来愈深的嫌隙,不如留出足够的时间来梳理这段不伦关系。
他关闭手机前,手机收到了来自天气系统的自动提示,南方城市进入了长时间的冻雨期,需要多加保暖抗冻衣服。
二月二,是个很好的日子。
突然他收到了来自原来公寓物业的电话,说有东西需要他本人来确认,肖战下意识想自己明明把搬家的所有东西都弄好了呀。后又转念一想,或许是艾雎的东西落在那里了,遂答应那边回去看看。
肖战驱车行在高速公路上,护城河上劈开的天空临近世界的边缘,云层如黑鸦乱舞般低低地压在那里,使得忙碌的人们更添悲悯色彩。
位置不是很近,肖战到那的时候已是夜幕重重。
他打着电话说自己要到了,一边上楼,物业告诉肖战本来他们的工作人员打算把所有屋子照例打扫整理一番,却在一间屋子里发现墙里还嵌进去的一块隔开的区域,因为合同还没有到期,所以想确认一下里面是否还有贵重物品。
肖战看到他们所指的那间房时,他才发现那间墙里房在艾雎的房间里。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凿开吧。”
肖战放下这话,物业他们也没有什么顾忌,墙体并没有那么结实,而是一块木制隔板被涂抹上了与其他墙面一样的颜色。
推倒那面“假墙”,拉开灯,顿时里面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大为震惊,尤其肖战更是一股寒意从头到尾浇了全身,那里面的整面墙都贴着一张张照片,全是他和艾雎的,且新旧不一,各种他完全不知情的私密角度,客厅的,厨房的,天花板的,卧室的,还有他在医院工作的,艾雎生病时的病房的……就在肖战恐惧之余,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瘦高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虽然一身普通西装,但模样很是年轻帅气。
他极力克制自己,颤抖着推开前面的人群,走过去,摘下其中一张照片,似是一张十几人的师生旧合照,找寻了半天,才在里面的第二排小小的角落找到了艾雎,以及旁边的陌生男人,这时他突然发现这俩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异样——不是很一般的近。
再往下看,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肖战还是看到他们的手居然是相扣在一起的!
难道这个老师就是对艾雎造成伤害的那个美术老师吗,艾雎离他这么近是因为被迫的吧,在看艾雎,虽然肖战并没有学过心理学,不会表情解读,但是那上面的艾雎并不是一脸的委屈抑或害怕,而是嘴角微提的笑容。
肖战拿着照片的手有些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印象里艾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的笑靥居然也曾绽放给另一个人。
是被迫的吗?还是被威胁着做出恩爱姿态来?为什么这些会在雎儿房间里?是有人偷窥……
无数个想法犹如蚂蚁啃噬一般密密麻麻渗入脑中,他的信念大厦开始动摇。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去的,当他把车停好后,回到赵玟的别墅时,时间已是过了凌晨,他站在艾雎门口,准备开门。
“战战,”赵玟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现在很晚了,艾雎已经睡下了。”
“我知道,放心,我就是看看她。”
肖战未曾回头,只丢下这句话便开了门进去,屋内摆设简洁甚至有些空旷,床头还开着一盏橘色小暗灯,而他的雎儿躺在床上双臂露在外面,手边摊开着一本书。
肖战不由得一笑,透着宠溺的意味,一看就是女孩躺床上看了太长时间的书连睡着了都没意识,记得自己好像很久之前就跟她说过晚上睡觉前不要看任何东西,又伤眼又睡不好。
肖战悄声静步过去,将女孩的书放好在床头,女孩的胳膊也收好,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自己的养女,因为大病初愈,脸上还泛着些病态的苍白,唇色浅浅若姣梨,眼睛轻轻闭着,鸦色的睫翼在眼瞎投下阴影,似两汪夜色下的清泉。
肖战轻轻抚触女孩的脸,觉得这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吧,用最干净的眼神和最清纯的美丽皮囊蛊惑他,考验他,到最后看看他的资格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窗台上的玫瑰花盆落了一瓣,肖战不禁看过去,那是艾雎主动要求肖战打算转卖她偷来的花留下的唯一一盆花,放到了她的屋里,沁人心脾的清香布满了整间屋子。
因为职业惯性感官灵敏的肖战似乎感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夹杂在靡靡花香中,他看着那盆花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走到窗台的花盆前,将笔伸进护住花的养分土里,不到半分钟笔尖似乎撞到了一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