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唤过芳若,“你来说。”
芳若欠一欠身道:“奴婢奉太后之名追查,那日景春殿中一切事物奴婢都检查过没有可疑,结果在殿后小院里看见倒着的焚了一半的香料,那灰烬中便有此物。奴婢请太医查看后又问景春殿侍女,皆说鹂妃雅好制香,只是所有香料都由她自己保管,连宝莺、宝鹃两个心腹都不能略碰分毫。奴婢也趁人不防悄悄去看过,有几个要紧的香料盒子都用锁锁住,想来没有钥匙是拿不到的。奴婢已按太后吩咐,把所有装有香料的器皿悉数取来,有锁的也已强行撬开,其中有一种被锁住的香饵和方才那一粒一模一样。”
她打开一个描金花卉小盒,果然盒中装有数百颗拇指大小的香饵,颜色气味和焚过的那一颗无半点差别。
她又道:“而且几个有锁的盒子都被束之高阁,听宫女说是鹂妃近期不打算用的了,不知为何最近又用了。”
庄敏夫人讥诮道:“还能为何,以此下作手段争宠,当真无耻!”
太后对皇上道:“你不必再自责,她小产再不能生育,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皇上道了声“是”,别过脸去,大有不堪之情。
贞妃忽然指着其中一种道:“这种鹅梨帐中香淑妃处也有,听闻是安氏亲制,不知是否有不妥之处?”
太后只道:“妥与不妥,前两日领教过的人也不少了。”
欣妃咬着绢子道:“这香本无不妥,若是和依兰花放在一起……”
甄嬛垂首道:“太后。温太医一早告诫过,所以臣妾殿中从不用依兰花。”
太后微微颔首,“哀家知道你不会。”
庄敏夫人道:“鹂妃与孩儿都喜欢在殿中放依兰花,可是孩儿宫中可配不到这样厉害的香!”
太后道:“若不是偶然领教此香与依兰花放在一起的厉害,哀家也不曾想到这一层。在宫中滥用这些事物,皇帝觉得该如何处治?”
皇上迟疑片刻道:“到底她也失了孩子。母后,褫夺封号,降为贵嫔如何?”
太后只漠然道:“皇后在,位份尊贵的妃子也在,你们可以慢慢商议。”
庄敏夫人道:“此等媚惑皇上之罪,昔年的傅如吟是赐死。”
欣妃颔首附和:“不错,以这些秽物媚惑圣上,秽乱后宫,断不可轻纵。”
甄嬛求道:“鹂容虽然炮制暖情香有罪,但她没了孩子,以后也不能再生育,已然受到教训,还请太后宽恕。而且她调制的香料未必都无益处。”她命槿汐取来舒痕胶打开,小小精致的珐琅描花圆钵中乳白色半透明膏体因为多年不用已然凝固,然而花草清香犹在。
我定睛道:“当年淑妃姐姐面颊被猫抓伤,安妹妹便给了姐姐这个,果然药到伤除,连半分伤痕也未留下。事有利弊,还请太后念在她从前的好处,宽恕这回。”
端贵妃沉眸许久,“我记得淑妃妹妹被猫抓伤时是初次有孕的时候。”
甄嬛诧异,“是。贵妃何以这样问?”
端贵妃望向太后,“臣妾素来体弱,无福生养。只是今日淑妃说起,臣妾想起一事,当年淑妃身健体壮,有孕时饮食上也素无不妥,即便慕容氏刁难,怎地跪了半个时辰就小产了,如今想来太后不觉得蹊跷么?”
太后双眸微沉,“饮食可以小心,若有人在妆饰上动手脚,倒实在难以察觉。葛霁。”
葛霁挑出一点膏体捻开轻嗅,他老成的面孔闪过一缕惊愕,很快复命:“此物中有极重的麝香,若每天取来匀面,不出三月便会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