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鱼目吐白,朝阳如画。
张大夫推门而出,顶着一张黑脸走了出来,道:“恭喜,是个小公子。夫人身子太虚了,昨夜里险些交待了,你这丈夫怎么当的?!”
青夙手忙脚乱,道:“不不不不不,大夫你误会了,那是我家夫人,我只是个下人,另外一个才是我的妻。”
张大夫一听脸更黑了,道:“妻子生产丈夫却不在,你家老爷怎么当的丈夫?!”
长廊处传来脚步声,沈疆軏特有的嗓音响了起来:“在下,便是那位’不会当丈夫’的丈夫。”
青夙喜道:“王……老爷,您来了?”
昨夜青夙写了封急信令暗卫快马加鞭送回沈王府,沈疆軏接了信便立刻马不停蹄赶来,天还未明便抵达了客栈,却迟迟不敢前来。
张大夫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沈疆軏走入屋内,刘稳婆正抱着孩子,念姝俯在床头休息,而苏祈昏睡在榻上,一旁放着一盆鲜红的血水。
刘稳婆见他进来,便将孩子抱了过去,谁知他不过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朝苏祈走去。
他知道昨夜里她几乎要从鬼门关里迈不出来了,阎王爷可真是给他沈疆軏面子。
沈疆軏俯身吻在她的眉心,道:“辛苦你了,九九。”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似乎是对于自己被父亲冷落而不满。
沈疆軏起身前去抱过孩子,指腹揉着他娇嫩的脸颊:“怎么了?哭什么,嗯?爹爹在这。”
沈疆軏的声音本就好听,轻笑起来几乎要叫人肝胆俱颤了,孩子很快便不哭了,反是握着他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指。沈疆軏下意识地抽回手,怕自己手中的厚茧磨着他,奈何这坏小子抓得太紧,小手有力得很。
“老爷,您可小心,小公子是个早产儿,娇嫩着呢。”
“嗯,我知道。”沈疆軏抱着孩子,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沈辞,沈江启,阿辞……”
沈疆軏看向昏睡的苏祈。
他明白这种幸福,既是责任,也是爱意。
这种爱意只是爱她,只因她是苏祈,而不是那个救他的姑娘。他终于,只是爱着苏祈这个人,而不是爱着她是那个救他的姑娘。
沈疆軏端详着沈辞的眉眼,他的眼极像他的母亲,三分明了,七分真挚。
他极喜欢这个孩子,这是他和苏祈的骨肉,他抱着他,几乎要不肯松手。
最终还是松了手的。
沈疆軏问道:“方才的那位大夫,为何如此气愤?”
刘稳婆答道:“啊,张大夫啊,老爷您甭理他,他啊,年壮时失了爱妻的,难产走的,连孩子也一并带去了,哎,也是个可怜人。”
“哦?”沈疆軏看向苏祈,道,“莫要同她讲我来过。”
“啊?好……”
沈疆軏退出厢房,青夙正与参井站在长廊处攀谈。
“参井。”
参井应声跑来,道:“王……老爷有何吩咐?”
“前去买上几坛好酒来。”
“是。”
参井走后,沈疆軏朝青夙招了招手,示意他前来。
“王爷……”
“嗯?”
“老、老爷!”
沈疆軏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没、没有!不幸苦,这是青夙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