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绾的孩子叫翩奈入了两家的族谱全族上下对此毫无异议。至于落葬怅绾的意思是在宛家的祖坟。
“绾儿,你是翩家的孩子,奈儿也是我翩家的骨肉,你怎么就想着让奈儿去宛家的祖坟,你这意思是你日后只承认自己是宛家的女儿了?”听到怅绾的意思莫说其他人翩家,二老爷就已经先炸了锅了。什么玩意儿,宛家再怎么和本家形影不离那也是外戚之家怎么能让自家骨肉流落至此。
“叔父,绾儿不是要与家里离心之意,只是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觉得奈儿也会十分乐意的。”一整个早晨都在争论奈儿该长眠于何处,按规矩确是应该是在翩家祖坟的。“你把话说清楚奈儿睡在宛家的祖坟里怎么就是绾儿要与翩家离心了?合着这么些年两大家族不分你我你就不乐意是不是?”翩二爷的怒火还没下去宛家舅舅的火又上来了,这话说得的确伤人,绾儿不过是想让孩子睡在宛家怎么就扯上宛家翩家女儿,那要是这么论绾儿还是他柏娴姐姐生的呢!那绾儿还是宛家的女儿了,关他翩家什么事。“柏娴姐你说这二爷说的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什么叫绾儿只承认自己是翩家的孩子,绾儿是我姐姐拿命换来的,本就是宛家的孩子。”宛柏娴能说什么,偏向于哪一方都是不对的,只能说说囫囵话“二爷也不是这意思,这不是话赶话就说到那里了嘛。至于绾儿,她身上有翩家的血也流着宛家的血,她是你姐夫同我的孩子,我们俩早已不分彼此了,现在说绾儿姓翩姓宛倒不如问问绾儿为什么一定要奈儿在宛家。”
宛柏娴直接讲话题转向绾儿,绾儿从不是不懂规矩不知进退的人。怅绾叹了口气,跪在地上“这些年翩家和宛家的确是形同一家,翩家宛家也的确是世交。可是根本上毕竟不一样,我母亲是宛家的女儿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外祖父外祖母只生了娘亲一个人,虽然祖父母也只生了一个爹爹,可是娘亲嫁给了爹爹成了翩家的人生了我们四个。祖父母膝下有爹爹后来有了我们,可是外祖父母膝下没有啊!翩家我们兄妹四个总是要替我娘亲敬一份孝心的。睿儿庆儿是不可能了,那便由奈儿去做,这是我们欠着外祖父外祖母的。”怅绾大拜“翩氏怅绾恳求诸位翩家长辈成全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对长辈的心意,绾儿想这些年娘亲定也是为外祖父外祖母膝下无后继者而愁苦着。所以怅绾恳请诸位长辈成全。”
自从怅绾失了孩子她的处事方式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宛柏娴这些年的确因为自己无法对娘亲爹爹尽更多的孝而难受,她是女儿家就像一把菜籽撒在了翩家的墙院里就只能是翩家的人了,甚至百年之后也是要睡在翩家的祖坟里,没法儿时时刻刻的为爹娘尽孝,这些年她虽是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今日绾儿此计倒是成全了她了。
宛柏娴满目乞求的看着翩老爷子“爹爹,绾儿此举看着是胡闹,也确实坏了规矩可是绾儿成全的是儿媳,儿媳的爹娘膝下无儿,儿媳不忍看着他们百年之后寂寥孤独,特恳求爹爹同族长能够答应。”顿了顿后又开口“儿媳知这般要求着实无理,可是……”
“柏儿你先起来。你嫁给我儿本就是我们家的福气,这些年我也确实想着该怎么将你接来翩家后你爹娘的这份孤寂补一补,却不料我们这些人啊还不如绾儿会来事。我觉得此计甚妙,就按绾儿说的办,也算是成全了你们母慈子孝了。”这些年翩老爷子有意无意的让两大家族的关系更加紧密也确实是为了填补好兄弟膝下无儿的遗憾,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心疼媳妇儿不愿夫人再受妊娠之痛所以只有柏娴一个女儿,这唯一的女儿还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他们翩家欠着宛家的生生世世的欠着的。借着绾儿的主意他也可以还上一二了。翩哲把媳妇儿和女儿扶起来之后冲着家里人施了一礼“我本也想着这辈子不会叫岳父岳母受不到后辈香火,所以一个女婿总半个儿。可惜世事难料我们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迫不得已所以叫奈儿侍奉岳母左右也是不错的主意。儿子谢过父亲大人愿意成全柏儿。”
宛老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掩不住的高兴,年轻的时候就有人劝过他女儿是娇客总会出嫁到时候就是夫家的人了,自己和夫人百年之后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所以还是该要个儿子的。他也不是没动过心思让夫人再生个儿子,想起爱妻生孩子时受的罪他就宁愿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后来柏儿嫁给了翩哲,这个女婿倒是叫他和夫人都放心对女儿那是没话说对他们老两口更是爱屋及乌。今日绾儿提出让奈儿到宛家的时候说实话他的心都抖了一下,有个后人陪着柏儿她娘日后也能陪着他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多言,首先他是绾儿的外祖父于翩家是外戚,他说过多了会叫女儿难做的;其次也没这规矩,孩子早夭可以不入祖坟但是绝对不可以入到外戚之家的;最后这事情谈妥了也就罢了,但凡没有谈妥搭进去的就是绾儿的一片纯孝是柏儿夫妻的感情是自己和翩老头几十年的交情是翩家宛家世交的情谊。这下好了,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奈儿只是个早夭的孩子能被葬入祖坟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葬礼也不可能和正常人的一样了。参加的也就只有几个至亲还有两家的族长。
怅绾放进棺椁里的是那套她小产那日穿的衣服,上头的血迹都变了颜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如今再看见这些怅绾没了对顾衍深恶痛觉的厌恶,也没了陷在那些噩梦里久久不散的恐惧,她只是愧疚,自责自己不曾护着孩子平安来这世上走一遭。怅绾取下兄长手里的铲子自己徒手填了土,眼泪留着却是没了昨日的那般失控,脸上甚至没有表情怅绾明白她该让事情都过去了了,这么多人陪着一起扛她必须学会放下。
最后一抔黄土洒下后怅绾定了定神“娘亲给你起名奈儿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如果不喜欢记得在梦里告诉娘亲一声。替娘亲照顾好两位曾祖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我都能从明日起放下心里的执念不再折磨自己也不再折磨亲近之人。等到娘亲的下辈子你也莫要来寻我,这一世都护不住你,我也不愿再累你一世。做你母亲我是有愧的,若是投身到了好人家你还愿意原谅娘亲就告诉我一声。”断断续续,怅绾似是要把自己对孩子所有的愧疚都说出来,仿佛只有这般她才能在心理上稍微的原谅自己。“要是......我总是希望你能好的,奈儿我要学着放下了,或许这样对你不公平但要不这样就是对我爹娘的不公平。你若对我有怨恨那便等我日后去见你的时候你告诉我。”
怅绾让其他人都回去了而自己则是一直坐到了日落,期初还会絮絮叨叨的说些话到后来就是双目无神的盯着墓碑。泽儿强撑着胆上前“姑娘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要不夫人她们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