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态

“比就比，你说比什么？”顾麟磬毕竟是皇子龙孙的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吓退了呢？

娉儿从怅绾的怀里跳下来拉着顾麟磬就往后面跑，边跑边说“我们就比谁认识的花多！”跑到门口还不忘停下向怅绾喊道“姑姑放心，娉儿定不会将您输了去。”

怅绾失笑，这还会安慰人了！还不会把自己输了去，算是没白疼这傻闺女儿。

晚来的翩玮也是无奈“这丫头越大越像绾绾了，将你的耍赖学的是炉火纯青。还比识花呢！打小就在你的花田里长大的，同龄人里谁比得过她呀！”

清和也是浅笑着打趣儿“看来啊以后可不能让你再带娉儿了！免得越大性子越野。”又回身看向庆儿“你去看着些，别叫妹妹将姑姑的花田毁了。”

庆儿领命向外走去，铮儿也说了句同去。几个小的都走了，庭院里一时又陷入了沉静。

怅绾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顾麟剑。几年不见这孩子是长开了，眉眼间越发像顾衍了，不过他长得比顾衍好上许多毕竟贤妃的样貌也是没话说。顾麟剑明白怅绾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可他就是不敢抬头看怅绾，五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念着这个嫡母，兄弟几个里就属他对怅绾的感情最深。

但就是因为太过思念才会让他觉得不真实，才会让他觉得一切都像是这五年里做的梦一样。每一次只要他看向怅绾，母后就都会消失然后就是自己惊醒......

顾麟萧倒是比哥哥好一些，这消已经开始和怅绾几个人攀谈了“所以母后这些年是比在京都快活许多吧！”

怅绾没有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顾麟萧复而开口“两位曾祖父和祖父母也都安好？”翩哲点点头“承蒙二公子惦记，一切都好！”

“外祖父叫我名字就好了，不必这样客气的。”

这边好好的嘘寒问暖着，顾麟剑突然跪下来朝着怅绾就磕了三个头。顾麟萧都被吓着了好吗！从傍晚的时候怅绾进门他们见到她顾麟剑就不对劲，额头上时不时的渗出细汗，手还轻微的抖着，一直盯着母后看却没有和母后说过一句话，他做弟弟的都看不懂了。

怅绾没有去扶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在猜，她在猜这个到现在除了问安之外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的男孩的心思。

很快怅绾就不用猜了，顾麟剑自己站起来开口了“母后”顿了顿脸上的笑也僵硬了几分“或许不该这么叫您了，当年您离宫就说过以后都不许我们这么叫您了，但是儿子改不过来，求母后应允儿子还这么叫您。”

顾麟剑吸了吸鼻子，再说出来的话就带着浓重的鼻音了“其实父皇下旨要来姑苏的时候儿子就猜到了您的反应，只是劝不住父皇......可是今日儿子不是来当父皇的说客的，儿子是真心的想要来看一看您。母后，儿子，儿子是......”顾麟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明明来之前有那么多话想说，此时此刻看见她好好的坐在这里居然开心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怅绾也红了眼圈，起身让他坐下。顾麟剑坐下之后看着怅绾“儿子还是那句话，无论您和父皇如何，儿子承认的嫡母始终只有一个您。这辈子儿子至死都不会忘记您当初为了护住儿子做了什么牺牲。所以，所以在儿子眼里心里您和母妃的分量是一样重的。儿子和旁人不同，在这件事上儿子始终支持您，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只要那是您心里想要的儿子就都会支持，虽然这样很对不起父皇，但是儿子还是要这样做的。不为别的，只因为您是儿子的母后。”

顾麟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到娉儿他们比试完都回去了，他还在说.....他在说怅绾在听，哭哭笑笑要不是他说起怅绾都快遗忘了自己还有过那些日子，在宫里还能开怀大笑。那样久远的日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怅绾明白就算是那样开心她都不会再松口了，不肯能再一次把自己活成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了。那座牢笼里留下的不只是她的青春她的血泪还有数不尽的惊恐，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苏醒的梦魇。

翌日天明，翩家宗祠

翩老爷子带着大家拜完祖先之后开了口“绾儿，我们在京都太师府的时候大皇子就在说你为护住他做了牺牲，昨日他又说了，所谓牺牲到底是什么牺牲？”

怅绾跪在地上无所谓的假笑一下“祖父，所谓的牺牲不过就是绾儿身上至今摆脱不掉的伤病是奈儿的一条命罢了！还能有什么？”一条命罢了？谁都不相信她会这么洒脱，她要是真的这么潇洒就不会养了五年还没学会怎么放下那沉重的包袱了。

宛老爷子就想问一问除了这些之外的其他牺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麟剑说的绝对不是这些，但是被翩哲拦了话头，他明白要是女儿愿意说她就一定会说，如今不说只是难以启齿“绾儿，今日只有我们一家人在，你告诉我们你对顾先生可还有感情？”柏娴是母亲他也是父亲，他也同样担心女儿会再一次糊涂，到时候他该怎么抉择。随了女儿去让她后半生不至于孤单还是毅然决然的阻止？

怅绾看了一眼奈儿的牌位，而后看向爹爹害怕、探究、紧张的眼睛“爹爹和娘亲呢？您二位是希望女儿原谅他呢还是不希望女儿原谅他？”

宛柏娴同样的眼神看向怅绾“不要考虑我们，现在只说你自己，你想不想原谅他？”

“要是不必考虑家里，女儿昨晚就将人赶走了。女儿现在看见他就恶心，我甚至不愿意与他吃一锅饭。”这是怅绾的实话，当年一眼万年的时候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日这么反感顾衍。“女儿和他之间横着的是奈儿的命，女儿也知道诸位长辈在担心什么，但是女儿今日以奈儿的名义起誓，若是今日之言又半分虚假我便生生世世得不到奈儿的原谅。”

毒誓一起宛柏娴他们也就不再有所怀疑了，心也算是揣到肚子里了。怅绾有多在乎奈儿这一点不言而喻，只要女儿对顾衍的感情没有死灰复燃那一切就都好说......

宛老爷子在一旁责怪到“只是问问你，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毒誓。”

怅绾看向自己的外祖父，昨日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这件事要是不早日解决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严肃了神情，大拜“外祖父，无论您信不信绾儿只说今日一次。为了一个顾衍绾儿险些丢了性命也伤透了心，但是这一切冤有头债有主的，该是谁欠的就是谁，绾儿绝对不会因为着子虚乌有的事情就同您和祖父有隔阂。之前爹爹娘亲瞒着不说也是怕绾儿会走极端，但是今日绾儿给诸位交个底，他顾衍还不配让我为了他舍下你们。”

这番话说的大家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是着了地，两位老人已经是激动到无言以对了，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好孩子！”

如此皆大欢喜一家人还是齐齐整整的，翩珹开口打趣儿“我就说嘛！绾绾怎么可能这么拎不清呢，爹爹娘亲也是，对自己给儿女儿教养也太没有信心了。”

翩哲强敛着自己的笑意“没大没小的，小心我让你跪祠堂！”

翩玮看着哥哥就要受罚了，索性向三个孩子使眼色。娉儿就是个鬼精灵立马跑过去挂到宛柏娴胳膊上“祖母，娉儿都饿了，我们能不能先去吃饭呀！”

“好，那咱们就去吃饭，饿了谁也不能饿了祖母的娉儿了不是？”

里头其乐融融而外头听完了全过程的顾衍此刻难受到窒息。在他知道剑儿他们昨晚来找怅绾玩儿之后他甚至觉得怅绾可能会因为这几个孩子儿慢慢放下那个孩子，可她刚刚说什么？恶心！哈哈哈哈哈哈哈，恶心！原来她是恶心自己的。

冤有头债有主，是啊！他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所以他把那两个贱人送来了姑苏，只要怅绾能原谅自己怎么着都成，但是为什么她把自己也归为了罪魁祸首，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啊！明明当初国宴的前一夜她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到底是从哪里变的？为什么她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当初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也没有这么心凉过，他做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