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陶窑洞
“你确定她还住这儿……不是这里还能住人吗?”
四魂君说完才想起来道士要找的那个人,某种程度上已经不算是人了,因此也不再说话,盘着腿坐在瓦砾堆上,看着已经倒塌了大半的烧窑洞。他当然记得事务官初次穿越,来的就是这地方,刚复活的桔梗拿着弓对着犬夜叉满世界乱轰。现在窑洞已经彻底荒废,地面残留着不少当初的打斗坑和划痕,布满了雨水和积土杂草。主窑因为爆炸和失修塌坏了一半,之后又明显做了老鼠兔子的野窝,缝隙里堆满了霉烂的树叶。
就算对方再怎么不是人,看这样子能住这里的也只能是鬼估前面还得带个野字。而道士站在废窑前,也没怎么打探,径直在被打出一截豁口、当初泡过戈薇的长方形石槽边沿上坐下。
“技术还算不错,不过想瞒我的话还是次了点。”
她说着把手伸进口袋,桔梗那天一共给了她三十六颗附魔珠,少司命自己拆分成了两串。二十四颗的大串扔给了白心老爷子,其余的编成小串留在手里。看着依旧破败的断壁残垣,道士也不再废话,直接取出那串念珠,属于桔梗的清和灵力徐徐地发着光。
“她和你见过面,还给你留了死魂虫,你肯定能认得出来,我是她的朋友。”
“这下你能见我了吗?”
脚下的地面连同山体从内向外抖动起来。之后的场面像极了《千与千寻》里的汤婆婆收拾家,破旧的窑洞迅速归位重组,地面消融苔藓和积水,露出干净的泥地。石槽里堆满废弃的陶器碎片,而那些人形俑坑被彻底填平,改装成了普通的半圆柱型烧窑口。红褐色头发的炎珠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半边绘出波折线的彩陶罐,面前整齐摆放着刚拉好的泥坯,还有形形色色的工具和颜料。炎珠脸上始终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的神情,但终究她算是想开了。
“所以……那些狼都是你派来的吗。”
少司命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把念珠收了起来。
“对,顺带还赶走了几波想打扰你的家伙。”
炎珠想了想,这次,她很轻地把手里的陶罐放在了地上。
-
“我来,是需要你帮助我,确切地说,是帮助桔梗。”
少司命说着走进窑洞,在炎珠面前同样盘腿坐下。原本躲在瓦罐里休憩的死魂虫感知到气息,绕着她的肩膀盘了一圈。
道士倒是看上去有些意外。
“是这小子……我给他起过外号叫杜宾来着。”她说着用手指摸了摸死魂虫的翼翅。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喝醉了非要用他们泡药酒结果把他们都给赶蜂巢里,还是他把我从树上拽下来……”
她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没有多说,不过死魂虫认识她,也说明道士的确是桔梗的朋友,因此虽然还是不知道少司命来此的目的,但炎珠身上最后一点戒备也总算没有了。
“我做过一次推算,她将来会有大麻烦,很危险的大麻烦,身体会被损伤的很严重。”
到了这个地步,少司命也开门见山,说出了她的目的。
“你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一般的郎中大夫可没法救治她,但你可以。”
“你是里陶唯一的弟子,也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烧陶匠人,如果说有谁能在水火中保她平安,那个人非你莫属了。”
炎珠只是坐在原地,没有说话。
“放心吧,我知道你想过安定日子,桔梗也和你没什么大牵扯。我更不会道德绑架你,也不会让你出白工。”
少司命说着,拿出一叠纸质极其精良的文件和广告书。
“如果你能同意接下这单,我会给你一个连妖怪都找不到的庇护所,设备也给你最好的。”
炎珠翻阅着厂家宣传册,纸张异常光滑坚硬,文字的精美程度也让她不停咋舌,最让她震惊的是里面的画作,逼真的就好像把真实的空间压扁后封印在了上面。册子里都是各种型号的烧制工具,包括燃气窑和干燥器,除此之外还有配套的陶刀钢丝锯以及一套刻度精密的导轨,她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铁拉出那么细的丝……
少司命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陶碗里的热水,厂家附带赠送了一套五颜六色的建盏,各种花纹都有,在这个时代不亚于降神科技。炎珠的注意力几乎是瞬间被吸引,两只手三百六十度翻着茶盏,少司命几乎要在陶俑身上看到口水这种东西。但到最后她还是犹豫了。
“桔梗帮助过我……但不管怎么说,我不是里陶,我不会杀害人,我也没那个能力。”
“用不着你杀谁。”少司命眼皮都没抬。
“你只需要强化陶瓷修补技术就行,尤其是能设计出能抵御剧毒腐蚀的陶瓷。然后把这种技术用在陶俑人体的修补上。”
“她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沾了人命就算做好了她也不肯用的,所以放心吧,就算你想杀人,我也得先把你捆了。”
炎珠终于像是放下心来。
“陶片修补这种技术我学过,但用在人体上我从来没试过……如果有相关的书籍的话或许……”
“这个有,交给我。”
“得需要有和当事人有联系的泥土,如果是战场上吸收了本人身体的土是最好的,或者是埋葬地墓土……”
“这个也有,交给我。”
“光有原材料也不行,如果是普通土的话,必须更好的搅磨工具才能磨碎那些……”
“都有,交给我。”少司命说着坐直身体。
“随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过来。”
“你只需要负责技术。”
炎珠:“……”
后来的事情就非常顺利了,炎珠痛快答应了合作。签订合同后,少司命立即升级了烧陶车间内所有的设备和材料,又在炎珠的建议下,多订购了一套能粉碎细小土粒的破碎机和球磨机,各种药材和矿石也都换了化学性质稳定的玻璃大罐。炎珠穿了新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避光眼镜,看着焕然一新的烧制车间整个人都带点发懵。
少司命用放大镜观测石灰块纯度。
“隔壁就是小型火力发电厂,我从酆都给你批了块一寸规格的红莲火炉砖,能满打满算烧一年,成功了所有东西就都是你的。”
炎珠依旧是那副被钻石大饼砸得脑壳开缝得晕乎样子,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失败了,我会是什么结果?”
少司命继续查看车间设备的装配说明,一边看一边用手挠耳朵。
“也没什么结果啊,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她说着放下表格,一脸真诚地说道。
“我毕竟是桔梗的朋友,她不喜欢杀人,特别是你这种来帮她的,那种事情我不会做的。”
她继续保持着温柔微笑,看起来就像是穿着黑色道袍的巨噬细胞。
“你自己原来的瓦窑场我还给你留着,里面什么都没动过,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你还是回你原来的作坊,继续过原来的日子,我不会让妖怪们打扰你,死魂虫也会继续帮你。”
她从头到尾语气都很温和,但炎珠猛地咽了一下喉咙,就好像少司命说了很可怕的事。
“交给我吧!!!”她斩钉截铁般地大声说了一句。
-
“就这么就搞定了?这未免也有点太轻松了。”
从炎珠那边离开后,少司命驱车再次前往下一个地点,四魂君坐在卡车副驾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窑洞。道士反倒是看着很淡定。
“她会全力以赴的,我了解技术咖。”
她说着猛踩油门,沉重的东风卡车颤巍巍地离开地面,在空中飞起来。
“玩过三天外星人,再给她玩台式机她就得砸键盘。”
“这个世界的装备满足不了她了,没了这些她比死了都难受。”
四魂君这次没再说话,只是从后视镜里看着已经安装了电力设备的窑洞。
“地府什么时候给你这么多工资……再说你搜罗的钱不是都赔给命书了嘛……”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少司命耸耸肩。
“趁你睡觉那两天,从杀生丸那里要的。”
四魂君:“……”
少司命吐了吐舌头,毕竟杀生丸能从那口熟煮锅里生鲜着爬出来,她和桔梗都有大功劳。他嘴上不说但人情无论如何都得还回来。如今桔梗有性命之忧,这个人情不用白不用。当然,少司命当面没说半点关于血谷的事,只是说起了所有人的危险,之后对着大狗子大肆哭穷。除了狠敲杀生丸一笔竹杠,她还顺带把雾骨的信息提前透漏给了傲娇的犬系大哥。当然她隐瞒了一早就知道七人队的这件事,只说自己一路调查发现七人队墓碑开裂,于是多方询问后搜集到了所有人的情报。
“都是人类雇佣兵,除了首领和用热兵器的那个,其他对于你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不让他们提前把小玲绑架了就行。但这个家伙……”
她说着戳了戳人员档案。
“这个侏儒是个色狼,还是个毒气战犯,每次放毒就得一村一城的人死绝。”
“他还会把受害的女性用毒药麻翻,让她们意识清醒但不能动,活活被他羞辱。”
“我原本计划亲自处理这个烂货,但这和我预估的计划时间上有冲突。”
“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奈落复活他们是为了挡住犬夜叉他们,那里有两个年轻姑娘,特别是戈薇,她只有十五岁。”
她说着歪过头。
“我不是没想过找他。”
“但自从那天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猜他也是已经疯了……”
“他不会管这些人怎么胡来,阴谋诡计的事你那弟弟也半点防不住,奈落就算了,这些人可都是浪人级别的,四百年下来这群货色都折腾出点什么事你也看多了,他们的招数和计谋可能会更歹毒……”少司命认真地看着杀生丸。
“我不想让任何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碰上那种人,遭那种阴影,不管什么程度的都不要。所以请务必暗中关照一下他们。”
知晓整件事后的四魂君觉得这纯粹是少司命杞人忧天,毕竟这个世界无论怎样都不会让女主角真的被伤害。少司命自己也不相信奈落会在那种龌龊地方下毒手,毕竟他再走投无路也不会把自己降格成那样。但毕竟他现在人在白灵山,很多事手伸不了那么长。而这个世界随着她的介入,的的确确是越来越血腥暴力了。戈薇已经因为信正的事被折腾的够心力交瘁,再让她被个地精哥布林动手动脚万一再被扒两下衣服,就算最后有惊无险不会发生什么,放任这一切的少司命不扇自己四个和犬夜叉同力道的实心耳光那也说不过去。
杀生丸自然听不到她的心声,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份资料。看他紧皱的眉头和明显在压火的神情,她知道戈薇大概率是连最开始那点“惊”都不可能再有了。最后少司命喝完一整杯椰子汁,从邪见手上拿走一箱子成熟的青玉鳞甲片,就此离开。
四魂君随后把安全带系好。
“接下来你要找谁。”
“还得是个医疗师,真医疗师,最好是能解毒的。”
毕竟炎珠只是陶匠,让她去烧制点手臂四肢然后锔肩膀钉心口什么的绝对没问题。但瘴气毒液的那个伤害阈值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还得专业的解毒师来配制和精炼药剂。少司命最先想到的是地念儿,但地念儿撑死是个村医的水平,家里还有一个年迈老母怎么也不好到处带着跑。唯一有希望的,也只有那个半妖血统,但明显受过高等教育的出云了。”
四魂君想了想。
“出过场的毒药大师最有实力的就是雾骨,虽说是丑了点……”
少司命一脚油门轰到底。
“pass!!”她大声说了一句。
“跟他是不是丑逼半点关系都没有!”
“整容这种事好说的很,随便拉个傀儡我就能让他变成蝎。”
她说着转过头。
“老子死都不会跟这种放芥子气的杂碎东西有半点牵扯,一点都不行……还是这种又放毒又祸祸姑娘的!!!”
“任务世界也不行。”
四魂君缩在一旁不再辩驳。
“那万一他的专业不是化工医药呢?你又怎么办。”
“去那里再说吧。”少司命依旧一脸轻松。
“能做假四魂之玉的再傻也傻不到哪里去,也许那个技术也能利用一下,反过来强化巫女力量也说不准。”
·
·
出云大社
“我,收回,我,说过,的,话。”
少司命赶时间,当天就去了出云的村子,作为《犬夜叉》里唯一血统来自母亲,最后由身死道消的半妖,少司命多少做了一些准备。对出云和那堆两栖动物合伙造下的烂摊子,少司命在动画里也仅仅只是觉得他们和戈薇一样被泡了药浴。
按照剧情,犬夜叉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到这里,因此村里还剩了几户人家,但看他们的样子,已经完全被恐惧折磨的没有了人样子。少司命也没有废话,开启罗盘一路追踪,只用了一下午就摸到了出云的实验室——确切地说,是堆放四魂之玉制作材料的培育仓库。
“我收回我说过的话。”
道士一脸平静地又说了一句,借着手电筒的亮光,能清晰地看到塞满整座山洞的、用山椒鱼泡包裹起来的村民。所有人都胎儿状蜷缩身体,肌体由于长期浸泡和榨取,呈现出干瘪和浮肿共存的怪异状态。少司命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戳了戳最新的囊泡,里面裹着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看起来像是泡在防腐溶液里的标本。道士一言不发,一路走到制药室,看着堆满药材和实验纸张的大木桌。
“他有一半人类血统是吧。”到了这个地步,少司命反倒彻底镇定下来,就连语调都是平平静静的。但四魂君就这样全身发起抖来。
“他还用小孩啊……他怎么敢的。”
少司命深吸了一口气。
“说真的,这让我想起了一些非常,非常,不好的东西,”
四魂君听到略带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少司命的动静太大,终于把蟒蛇太夫蛤蟆次郎杂七杂八的都引了过来,堵在神社外黑压压围了一片。
“都是非常,非常,让我不开心的东西。”
四魂君:“……”
他原本想说点什么,但少司命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瞬间闭了嘴。接下来的整整四个小时,四魂君都抱着脑袋蜷缩在墙角,旁边的少司命持续不间断地打砸烧,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道士重新坐在桌子上,单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而四魂君贴着墙角站起来,颤颤巍巍走过满地狼藉,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跪了,到最后几乎是一路爬行,倚靠着木桌腿才勉强支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真的是……是最好的……人选了……”他依旧在哆嗦。
“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半妖啊……好歹一半他不是人是不是,长那个样子反差那么大,肯定受尽歧视,做事极端点肯定也是能理……我不理解!!!!我一点都不理解!!!”
看着少司命偏过头看他,四魂君声音彻底提高八个度。
“给他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呗!!是真的重新做人诶!!!这样,我想办法,你穿越到……到……”四魂君说着抓过一团破碎成渣的伪四魂之玉,放嘴里嚼了几下,看到道士神情不对又忙不迭吐出来。
“五年!!!!”他说。
“五年前!!!出云最开始制造四魂之玉是五年前的事!姑奶奶诶,说到底他就是想变个人样子……您要是能赏脸给他,穿到那时候给他点其他办法,他不就有希望和机会了嘛……顺带让他转专业到毒理学上,他不就能好好活着了嘛……再说了……顺带能把这里几个村的老百姓都救了,啥事都没有,这可是双赢,双赢啊!!”
少司命全程都在抽烟,四魂君也不敢多话,在她身后佝偻着蜷缩成一团。终于当最后半截烟抽完,少司命扔下烟蒂,在地板上摊出空间阵,大步走了进去。四魂君明显松了口气,麻溜地跟了上去。
-
少司命标记了空间阵,连夜出发,因此从五年前的井口爬出来的时候,天依旧没有亮。这时的山洞完全是野生状态,看不到半点开凿的痕迹。周围也没任何人工建筑。道士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一点,她再次取出罗盘,这次很容易就找到了躲在山洞深处的牛妖,没有吸收过四魂之玉的出云比原剧情小了一圈。少司命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他撂倒在地上,掏出注射器打了满满一针管的半妖抑制素。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总之没什么用。”
“你造不出四魂之玉的,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注定只能天生不能强求,强求来的都得受点反噬。”
注射抑制素的出云在五分钟内出现了夜晚绝对不会有的人类形态。完全是兽类轮廓的牛脑袋大幅度收缩鼻骨和上颌骨,压成人类的平整颧弓。巨大的扇形肩胛骨回拢。而两条原本长着坚硬角质蹄子的双腿,从内向外发出清脆的骨片开裂声。出云在原本的剧情里,就算是人类形态,下半身也始终是牛类的蹄趾,从来没有真的变成人类形态过。第一次经历如此巨大的人体化还原,半妖蜷缩在草地里,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就好像身体被锋利钢刀剖成两半的美人鱼。终于,伴随着一声格外凄惨的嚎啕,牛妖的两只脚蜕掉外层坚硬的角质蹄壳,六块巨大的蹄趾自行开裂重组,拼出26块人类的完整足骨,分成五片的蹄冠拉伸出细长的人类趾骨。
少司命坐在石头上,冷眼旁观出云在地上扭动翻滚的凄惨样子,握着针管的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在半妖嚎叫的最凄惨的时候,她抬起右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我也没长章鱼腿吧,这闹得跟乌苏拉似的。”
出云嚎了二十分钟才平静下来,这动静把乌鸦都吓跑了大半。但注射抑制素后的身体也并没有完全恢复成人类形态,出云全身依旧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深褐色绒毛,但外形明显好看了不止一点:头部和面部恢复人类的五官和轮廓,只是在脑袋两侧盘着弯刀形状的牛角。尾巴没有彻底去掉,但明显变细了很多,而原本妖化最严重的双腿,也成功分裂出人类的踝骨和足趾,新生的的脚掌上长满细软的绒毛。出云显然是第一次用人类的双脚去走路,尝试着迈了两下就摔倒在地上。
少司命扇了扇鼻子,也不知道这家伙的母亲化形能力右多强,但按照动画中的描述,这家伙每天晚上都会转变形态,味道大的能把吃腐肉的尸鸦引过来。抑制素同样消除了他体内的大半腺体,味道总算没之前那么呛了。但或许是自己打针的力道太大,又或者是第一次化形实在痛得刻骨铭心。几乎全身赤裸的出云鹌鹑似的哆嗦成一团,像是个瑟瑟发抖不谙世事的幼年福瑞。
好吧,现在比起乌苏拉,她觉得自己手上除了针筒,至少还得再拿一朵红玫瑰了。想到这少司命翻了个白眼,把丢在地上的神官狩衣摔在他脑袋上。
“这是半支的剂量,一次能顶十二天,”
“白天的你和正常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加大剂量,你连晚上都可以变回来,但你总归得有妖力防身,这个状态更合适。”
她说着,从空间阵里取出一排压在塑料凹槽里的玻璃试管。而出云也终于从巨大的变动中冷静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少司命手里的注射剂。
“这种抑制素是大众供向,如果想要消除的更彻底,需要用本人的血清做样本,才能做精准的靶向药物。”
她说着,将手上的厚厚的一摞药剂放在出云面前。
“别再想着造什么四魂之玉了,在人类身上打主意的事你最好也少干,不过……”少司命说着,从口袋拿出一节加厚的玻璃试管,内部是上百颗被严密封装好的深紫色瘴气结晶。
“这东西有剧毒,一旦扩散方圆三里都难有活物。”
她随后把那管瘴气小心地放在草地上。
“五年之后我会再来这里找你,如果你能在那时候配出专业的解毒剂,让我的委托病人成功脱离危险……”
她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用不着在生物身上做实验,耗子家畜什么的都不用,那人身体比较特殊,你用陶器或者瓦片就行……可能需要用点骨头……这个你直接去战场上挖就行。”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你保证这些解毒剂能完全中和这些毒素,就算我说着这些材料被瘴气完全浸泡透了,它们捞出来的那刻,你的解毒剂就能派上用场,我希望它能最快速度地消除瓦片里的东西,从里到外,一点腐蚀能力都没有的那种消除,如果你能做到。”
“我就为你提供能让你彻底成为人类的靶向药。”
出云看着自己变成人类的双脚,又看了看边上仿佛紫色砂砾般的瘴气结晶,显然他也衡量够了,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将试管握在手里。
就此第二个助力也彻底搞定。但少司命提前回见出云这个行为本身也会造成一个原本剧情的极大改动。
“这样的话,犬夜叉小队大概率是不会遇到出云了。”四魂君说道。“那不会出问题吗?”
少司命只是在发动车子。
“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本来就是个活一集就死的龙套……再说了,他那点四魂之玉的知识早就是老生常谈了,说了也没什么用。”
-
少司命随后开始了第三场任务的准备动作,这一次她要找的人是瞳子,作为在动画中被公认的实力比肩桔梗、并且有独立神社的强大巫女,如果能在桔梗这边,不仅少司命会轻松很多,犬夜叉那边也会减轻很多的压力。但在行动开始前,四魂君还是带给她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还记得七人队死的那俩丑逼吗?都死了。”
少司命正在处理符文石子,听到这话猛地扭过头。
“这么快他们就到这里了?!!”
四魂君伸出手。
“这倒没有,他们还在狸猫那里,变成弥勒样子骗吃骗喝的那个,一路上戈薇收集了四块碎片,这一点我是确定的。但七人帮那俩是真的提前死了。”
现如今的四魂君没多少收集能力,消息是菖蒲和她的狼传给五人组的时候被他听来的。因为少司命提前报信,先是北山的凶骨还没作乱几天就被钢牙给再次弄死,死的时候还是个皮包骨的木乃伊样子。而那个放毒药的雾骨则被突然脾气上来的杀生丸地毯式搜寻削了一座山,死的连渣子都没有。
“不过他们说那边还有个耍链刀长得还挺不男不女的,应该是蛇骨,那家伙最后给跑了。”
少司命全程张着嘴,听到结尾才突然合上。
“杀生丸这个暴脾气……”她讪讪地说道。
“我只是让他……不过这样也好,能省掉很多麻烦……”
至少按照原剧情他们中了雾骨的毒,然后行动不便去寺庙安身,然后被炼骨算计夺走四魂碎片这一系列事……肯定是都要推倒重来了,不过那也是好事。
“至少……戈薇他们不会被差点烧死了,那还不错。”
少司命随即把石头丢进口袋。
“好啦,出发吧。”
·
·
少司命再接再励去救瞳子,瞳子的战斗力在原作都是被明确认可的,是“灵力堪比几十年前去世的桔梗小姐”的天选巫女。当然也正是因为瞳子实力太过强大,才被奈落在幼年时就追杀,身边玩伴都被瘴气毒成了白骨。
在原来的剧情里,瞳子完全就是个比戈薇更悲催的桔梗替身,和桔梗一样都死在奈落手里不说,在桔梗光化后,又被奈落蛛丝缠身吊起来,除了让戈薇大出了次风头外也再没有推动任何故事进展,丛生到死都窝囊又憋屈。少司命自然不会再让巫女重蹈覆辙,但比起贸然闯进已经成年的瞳子的神社要她帮忙,道士觉得自己有更好的法子。
“你确定,就是这两天了是吧?”
在成功招安出云后,少司命并没有直接回归主时间,而是借助四魂君的力量,再次回到了瞳子八岁遇到奈落的那一年。在此前她也派出了妖狼打探当年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战国乱世死人的事天天有,妖狼得到的消息也只能精确到月份。道士早来了七八天,不过这一次少司命原本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
“毕竟我是八年后才会出现的人,真要被他认出来点什么,以后得事儿可就麻烦了。”
“不管发生什么,我这次都不能直接上,一点自己的术法气息都不能泄露。”
之后的六天里,道士做了全套的准备工作,她从神社里偷来一套鬼面武士的铠甲。先前刚搞定出云,她就用手头的钱从附近神社换了相当多的石子护符,又趁着夜色偷偷把石子撒在瞳子和小孩子们时常玩耍的空地里。在定位器出现踪迹定位的前六个小时,少司命换上武士的衣服,一动不动潜伏在草地里,直到披着狒狒皮的奈落从天而降。
接下来发生的事,开头和原先剧情差不多,奈落这个王八犊子大气没吭就开始放瘴气,但还没等一窝孩子反应过来,原本只能笼罩住瞳子一个人的防护结界突然膨胀,将整片空地上的孩子都罩住。紧接着贴着神社符纸的鬼面武士从草甸里“霍”地爬起来,右手缠着一圈生锈的铁链条,然后武士当着所有孩子的面,甩动大臂,朝着狒狒深绿色的面门打出一记结实劲道笔直暴烈的上钩冲拳。
因为没有办法用自家的道法术式,少司命半点没吝惜自己的手劲,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那个力道完全可以和火影里的纲手和小樱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顿饭。伴随着足以震动整个村子的巨响,白狒狒以面罩为中心被砸陷出一个坑,之后炮弹一样飞起来,连人带皮草朝着远处的树林划出一道白色的抛物线。
爽……太爽了!!!!!
少司命甩了甩手,一堆小孩瞪大眼睛看她,终于有眼尖的伢崽发现结界外所有的草都被毒成了枯黄色,于是少司命瞬间变成老母鸡,被一堆尖叫的小孩子挤得水泄不通。再后来,瞳子的神官爷爷拿着金铃冲出来。少司命全程都没有说话,前胸后背贴满了神社符纸,纹丝不动的样子像是一个真正的、神社遭遇防护后紧急出动的式神护法。
所有的孩子被少司命保了下来,但这个结果直接导致瞳子的爷爷错误估计了入侵者的实力水平。他随即冲进森林,而年幼的瞳子也跟在他后面跑了进去。少司命几乎要怄出血,但此时的瘴气没有完全散开,她本人既没法开言提醒,也不能动自己的力量驱散瘴气,因此她眼睁睁看祖孙俩跑远,随后道士护着这群孩子把他们全部带出瘴气区,送大社里看护起来。之后一路朝着树林疾驰,但等她赶到那里时,瞳子的神官爷爷已经没了生息,年幼的巫女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少司命没办法,只能看着神社里的人出面为瞳子料理爷爷的后事。而道士从始至终也没有在人前摘下面具,给了女孩那串桔梗制作的护法念珠就在没有出现过,就连纸上写的那段话,也被神官们轮番传看后扔火里烧的干干净净。
“这东西是受过瞳子爷爷恩情的诸侯,秘密送来供奉给瞳子小姐的,无论是谁问你们,都只能有这一个回答。”
临走前少司命单独见了瞳子,她支开所有人,八岁的小女孩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两只眼睛都要哭碎了。她当着女孩的面把面具摘下来,瞳子显然没想到救她的居然是个女生,年级比她看着也就大个十来岁,一时间嘴巴都没合上。
“这个念珠是巫女桔梗制作的法器,有了它你以后百毒不侵,在你十五岁之前,他永远不可能伤你分毫。”
“但我无法预言你十五岁后的人生。”
……
“七年后,我或者我的人会来找你,那时的你也许会有更多的选择。你能见到她,或许你也能报仇,但无论怎样。”
“我救你是因为,有些事我不到,但你能。”
她说着用手捧住女孩的脸。
“替我守护她一次,不需要为此把自己的命什么的搭进去,但无论怎样,这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
完成一切后的少司命终于回到主时间,这时剧情也同样推进了七八天,五人组还没有遇到蛾子危机,而出云的村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房屋繁华了很多,人口也比过去旺盛。出云在鸟居前迎接自己,依旧是大国主神社的宫司。
“他们知道我是什么,只是装糊涂而已。”
长达五年的药物压制让出云白天的身体结构和人类几乎完全一致,但长时间药物注射已经让这具身体产生了耐药性,除此之外还有副作用。
“我的半妖期被缩短了,但分成了两种,第一种是一个月一次,每当满月的时候,我就会彻底变成原来的那种样子。”
“另一种是半年一次,我不知道确切发作的时间,但发作的当天晚上我一点人类意识都不会有。”
说话的时候他正往脚上重新套足袋,右脚的指尖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合并,这是蹄趾化的前兆。
“不要追究我这两种都是怎么发现的。”
说话间出云的神态很是落寞,不时有小鸟落在他肩膀上。但宫司对此兴致寥寥。
“药物不会维持我一辈子的。”他最后说道。
但最后出云依旧带着道士参观了他五年来的实验成果,山洞依旧被扩大了很多,但里面的实验设备全部都变成了化学器材,还有各种质地的废陶片。而没有了假玉提升实力,周围也没见到几多妖怪。少司命留下的瘴气结晶只剩下最后两粒,在测试了解毒剂的性能后,道士给出了稳定剂的配方。
“我们都需要时间。”她说道。
道士用针筒抽取了出云满满两个大试管的血浆,出云目送他走远,直到被鸟类停在窗户上的翅膀声惊到。那是一只体格和品种都很普通的黑色乌鸦,脚上抓握着厚厚的卷轴。出云取下信件查看里面的内容。之后他回到实验台,开始配制新的方剂。
·
·
五年前
大国造神社
出云朝右移动了一侧小腿,对面的人完全没有看过来的意思,随着足跟压力减轻那股锥心的疼痛感也终于缓解了不少。在所有动作里出云最讨厌的就是正跪,他的腿脚根本受不了这种姿势的弯折,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就会让他疼痛难忍。但这只是暂时的,他已经决定好了,如果这个计划能成功,他会成为真正的人类的。
真正的、聪明的、强大而又完美无缺的,人类。
当然,其实和人类一模一样也就足够了。
但那个陌生人对他心里的想法全然不关心,事实上从他进入神社开始他就一直在疯狂的吃东西,看起来像是刚从地府里爬出来,没来得及投胎的饿死鬼。而出云从一开始眼神就没有从这家伙身上移开。其实他没必要那么担心,他一直伪装的很好……必要的时候,这个家伙完全可以做第一个材料。
想到这里出云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那人还在大口地喝着抹茶……简直就是浪费!但他总不能苛求所有人都是自己这般教养,出云只是奇怪这个人的来历,从他脸上奇怪的纹路和大半都是护甲的行头来看,这人的身份介于兵士和军官之间,至少是一个混的相当不错的兵士,但这种装束他没有在附近任何一处城邦里看到过……。
士兵的灵魂都很坚韧,能在战场这种地方厮杀着活下来的灵魂都非常强大,但大多数人的灵魂往往在那之后都会残损,不管怎么说,他得找个借口站起来……他的尾巴压在腿下面了……可恶的家伙,冒冒失失地闯进神社,然后什么都不说……
然后那个人放下了碗。
“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能忍。”他终于开了口。
“如果我长着那种样子的脚,我肯定连十个呼吸都撑不下去。”
出云:“……”
原本正坐的神官就此改换姿势,起身的时候才发现,那身宫司的狩衣下摆几乎拖在地上,巧妙地遮盖住脚踝。而他的两条腿也终于露出来,狩衣下不是颜色鲜艳的差袴,而是两节被布条裹缠严实、仿佛粗木棍的长条。而出云的眼神也完全不再是表面的平静。
很好,现在他是真的不能活了。
“冷静点吧,这个世界的半妖早就不值钱了,杀你也没有赏。”
男人端起碗,用勺子一口一口地舀着翠绿的抹茶蕨饼。
“我也不是神道那边的,不过那群蠢货要真的砍光所有半妖的脑袋,就只能让鬼魂和骷髅来对付妖怪了。
他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一定,他们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近亲产物都不怎么聪明。”
“但这种世道总是傻子能吃上最好的米。”
他说着端过碟子,把里面的蜜豆麻糬塞嘴里。
出云彻底安静下来,到了这个地步他终于用妖怪的嗅觉闻出来这个人是死人,虽然狼吞虎咽但依旧是个死人。而且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人身上居然真的有一块散发四魂之玉力量的碎片,已经消失在世间的四魂之玉,很小一块但足以让他死而复生。但人类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纯黑色的火铳瞬间顶上他的脑袋,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危险,比任何造型恐怖的钉锤和刀具都危险。
出云不再动,而那个陌生人把最后一口东西吃光。
“我来这里是为了保你的脑袋。”他说。
“两天后会有一个女道士来找你,反抗可以,但不要反抗的太厉害,那个疯子心情不好会把你的四肢都剁了。我也知道你想研究四魂之玉,省省吧。”
“未来的你做了两次想做的事,第一次你吞了一肚子假货太阳出来就死了。另一次,你干的那些事被她知道了……”
他说着在桌子上扔了一叠彩色的硬纸。
“这是那天的现场,那疯子把你,还有那群妖怪同伙砍了七百多块,脑袋割下来堆了一座塔。”
出云拿起照片,只看了第一张他就吓得跳起来,又因为双腿不稳当场摔倒在竹席上。手上的照片撒得一桌子都是,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开始翻看第二张、第三张,看到最后他把照片收拢,半晌没说话。
“你要我怎么做。”
“你也别想着要杀她,杀生丸做这种事都得费力气。”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那人再次开口。
“做她要你做的任何事,全盘答应,全力以赴,什么都不要违抗。”
接二连三的事弄得出云有些发懵,但那人也并不打算逗留,留下讯息后就再次起身,而出云也彻底回过神。
“你到底是谁?”
那人也没有回答。
“五年以后你就知道了。”
<附>
折腾了一个星期,终于把最终稿写完了,接下来终于可以开始新的大纲了。在这里也终于可以认真地写一个感谢的话,真的谢谢人见城的姑娘每天的挂念,特别要谢谢orangesky和咸鱼两个妹子,她们和我交流了很多,包括对人物的构想,对角色的理解,还有对后期的一些剧情的探讨,柑橘酱是个非常非常细腻而且思维敏锐的姑娘,她对人物性格的理解,特别是对信正的理解,比作者本人都要一针见血,说真的在看到她的解读后,我真的是感受到了酷热盛夏一箭穿心那种震动。咸鱼妹子目前还在追文状态,对很多故事走向解读起来相当犀利
讲真她俩都挺犀利的……特别是柑橘还开了一次天眼,是真的开当然现在是仅限我俩的小秘密,不过我也不走丹布朗那一套,不在乎出其不意这种事。
我和柑橘,还有咸鱼聊了很多,在这个过程中,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出了相当多的东西,我推翻了后面的四个章节的内容,然后确定了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说真的我还是挺期待的。
无论怎样,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陪伴,打卡,留言。我其实是个神经质的作者,为人处世稀里糊涂的那种,但我真的很开心你们喜欢我写的这个故事,我也真的开心能和所有人一起去搭建世界,那种感觉美好的无与伦比。
2025年7月22日,我们一起爬山
感谢你们的一路相伴
这个月底我知道的就有两场电影,我不确定我有那个胆量去面对那些过去的东西,太痛了,那是属于一个时代,一个民族,一个国的厚重血痂,而我只是一个幸运地出生在未来的毛细血管里的细胞而已。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有拒绝直面血腥和黑暗的幸运,这是最大的幸运。
在这里说个题外话,我到现在都不理解,那些人怎么写的出来的,怎么写得出来,在抗战年代,在看过照片,见过罪证,了解过历史真相,看到过电影的之后,TMD还能再同人文里写出自己国家的女学生和男鬼子耍朋友这种剧情的,就好像我不理解我都在另一篇文里我都把家暴男写成畜牲了,还有人巴巴在我评论区底下说,哇他好带感啊
带NMLGB啊!!!!!!
我这两天在追《绍宋》,小说暂时没看,漫画画的相当不错,可惜只画了前面,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可是没有关系,为了岳爷爷的大纛唱名我愿意等十年!!
但必须记得,我写同人,喜欢吃拉面,追火影,看了快五十本关于东瀛风土人情历史文物的书。我依然要说,请记得。
记住数字,记住时间,记住地点,记住发生的一切。
记得、记得、一刻也不要忘记。
我们若记得,他们便活过。
《731》
《南京照相馆》
《东极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