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正要去找梁都监吩咐些事,却看到乳娘韩氏端着一条白绫进了门。
“梁都监,怀吉。这……这是国舅夫人刚才交给我的,要我铺在公主的床上。”
我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我当然说了,可夫人她笑着跟我说,她万不敢质疑公主节操,只是民间习俗如此,也是李家家规。公主既然嫁入李家,便应按李家家规行事,说完,就硬塞在我手中,说了句她明天来取,人便走了。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梁怀吉“公主定会认为这是对她的侮辱,这会出大事的。”
梁都监道:“但是……国舅夫人已明令,将白绫放置公主床上,若不这样做,她一定会反复地要求,甚至亲自向公主提出。若不提前向公主说明,到时候会闹得更加难以收拾。”
梁怀吉怀吉轻叹道:“但要将此事与公主说明,谈何容易呀……”
我(赵徽柔)“不必为难。”
我走了进去,脸上浮现出得体的笑意,但这笑却深奥难懂未达眼底。
我(赵徽柔)“我已经知道了,把白绫给我。”
我接过白绫,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肃杀,让人不寒而栗。
怀吉看着公主露出如此诡异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梁怀吉于是忍不住问道:“公主决定如何处理?”
我(赵徽柔)“我虽下降,但那也是公主,君是君,臣是臣,更何况,这里是兖国公主府,生杀予夺全在于本公主。她想越俎代庖来管教我,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
等到新婚第三日杨氏面见我的时候,可真是热闹极了。
“哎呦呦,公主呀!”
她上前几步,道:“公主这几日在我家住的可还习惯?”
我(赵徽柔)(哼,她家?什么时候公主府竟变成李府或杨府了?)
“这宅子里伺候的下人可还合公主的意?”
见我不发话,她继续道:“他们若有什么不妥呢?公主尽管告诉娘?娘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一定会调教好了,再送给公主使唤。”
我(赵徽柔)我偏过头去,神色清冷而疏离地道:“堂下说话的是何人?”
香橼子“回公主的话,是驸马都尉的母亲,杨氏。”
我(赵徽柔)“哦,原来是杨嫂子,赐阿嫂坐。”
杨氏不满地道:“阿嫂?”
香橼子香橼子上前行礼道:“国舅夫人,尚主之家,例降昭穆一等以为恭,如今说来,您便是公主的嫂子,以后万万不要对公主自称娘,乱了辈分。”
梁都监补充道:“国朝仪制是这样规定,夫人想必以前也曾听说过吧!礼仪如此,不能擅改。其中不近人情处,还望夫人海涵。”
“我知道。我对公主自称是娘,那是因为我想让公主觉得亲切一些,感觉像是在母亲身边。”她讪讪地道,“那……既然公主不乐意,我改了就是。”
香橼子“国舅夫人果然明理。”
香橼子“还有一事,还望夫人稍加留意。”香橼子冷冷地道,“修筑这公主宅的土地和一切花销费用,都是官家赐的。这宅邸本是官家赐给公主的陪嫁物之一。”
香橼子香橼子继续义正言辞地道:“公主是这儿的正主,并非住在国舅夫人家里。国舅夫人原是客,随驸马住在这里,若觉得有任何不适之处,倒是可以跟公主随时提出,公主必会尽心为夫人安排妥帖。”
她听了此话,怏怏地道:“那……老身还要谢过公主了。让公主费心了。”
我(赵徽柔)“阿嫂不必客气。”
我(赵徽柔)我高嚷道:“赐国舅夫人见面礼。”
几个小黄门端着我精心准备的礼物有序而入,韵果儿为我挑起珠帘,我踱步走到杨氏面前,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而后走到第一个礼物面前,掀开上面的布帘。
我(赵徽柔)“这是我特意为阿嫂准备的礼物,阿嫂可还满意?”
她的面孔上早露出悻悻之色,站在那里,一声不响。
我将那块白绫高高抛起,展示在她面前。
她恨恨地盯着我,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我(赵徽柔)我指着后面那几个托盘道:“后面的东西分别是《景祐新修法宝录》、《天圣释教总录》、《至元录》、《景祜天竺字源》。”
我(赵徽柔)“本来我是打算送给阿嫂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可是呢,我又觉得送那些给阿嫂实在是太俗气,那样岂不是辱没了阿嫂。”我自顾自地道,“真宗皇帝曾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所以我便从爹爹御赐的佛经中挑了这些送给阿嫂,希望阿嫂好好修身养性,但最重要的是……”
我(赵徽柔)声色俱厉地道:“要好好……涵养德性。”
杨氏吓得冷汗涔涔,她感觉这比听官家讲话都可怕。
我(赵徽柔)面上又恢复了柔和的笑意,又挑了挑眉道:“这些礼物,阿嫂喜欢吗?”
仿佛刚刚那一幕是杨氏错觉似的,公主依旧是那个温柔可欺的公主,不过,她依旧有些发怵。
“喜……喜欢……”似乎心有余悸,她重重地点头道,“老身多谢公主美意,便先退下了。”
说完,便灰溜溜地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