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新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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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车马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怎么说米禽牧北也是宋夏议和后第一个接受岁赐的使者,他在大宋境内的安危尤为重要,因此官家派了振威校尉梁恩,也就是昭瑞郡主的二哥同郡主一起护送米禽使者安全离宋。
米禽牧北闭目靠在蝶梦的怀里,心里却在盘算着路程和时间。蝶梦贴心的按揉着米禽牧北的额头,一向花枝招展的她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高高束起的发髻上插了一根淡紫色的银簪,银簪上刻着小小的竹叶。
马车轻微的颠簸了一下,有人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门。米禽牧北依旧闭着眼睛,回道:“说吧。”
亲兵压低的声音传进来:“将军,昨夜昭瑞郡主身边那个秘阁学生回去了,说是昭瑞郡主体谅路途遥远,所以没有跟着。”
“哦?那个学生是怎么派去郡主身边的?”
“说是这个学生犯了错冲撞了郡主,秘阁掌院就派她去郡主身边做女使,给郡主赔罪。”
“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郡主去驿馆的前两日。”
“哼,”米禽牧北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屑,“秘阁培养暗探,她不可能只是去做个女使,还查到什么,一起说了吧。”
亲兵有些为难的回道:“将军,恕小人无能,只查到她叫顾观音,身手不错,每日只是跟在郡主身边,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不过这个顾观音跟之前偷袭咱们住处的那个和欢门的那个不是同一个斋。”
“不是同一个斋?这周掌院是打算把全秘阁的人都派来查我?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米禽牧北吩咐完毕,又缓缓闭上眼睛。沉默片刻,他拍了拍额头上的纤纤玉手,问道:“蝶梦,你在欢门这么久,对秘阁和欢门有什么了解?”
蝶梦心里微微一颤,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看似轻描淡写,但若回答不好,怕是会引起米禽牧北的怀疑。
她捋了捋思绪,慢慢答道:“我只知道,欢门一直是霖娘在打理,但霖娘……跟秘阁掌院并没有什么来往,霖娘虽然说过她是周掌院手下的人,但欢门成立这么久,那位周掌院我也只见过一次。”
“什么时候?”
“就是付青鱼在欢门受伤后不久,霖娘用药掩盖了死尸的气味,防止你们追查。随后七斋和周掌院就来了欢门,他们密谈了很久,不过,他们密谈的房间没办法靠近,霖娘也只是守在外面。”
“他们密谈,霖娘不在?”
“是。”
米禽牧北的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有意思,这个欢门我还真是小看了它。”
日头偏西,看样子就快要落山了。
梁恩派去的探马风尘仆仆的跑回来禀报,“校尉,还要半日路程才能到官驿,最近的只有前面路旁的客舍。”
梁恩略思索了一下,吩咐道:“你带一队人先行布置,我们随后就到。”
不多时,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米禽牧北起身拉开帘子,梁校尉已然下马立于车前,见米禽牧北满脸疑惑,便解释道:“米禽使者,今日怕是走不到下一个官驿,咱们不如先在这客舍休息一晚,明日接着赶路。”
米禽牧北顺着梁恩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果然停在一家名为“映月”的客舍门前,他对梁恩点点头,“好,那就在这休息一晚吧。”
梁恩先带着米禽牧北进了客舍,客舍已经到处散布着巡逻的士兵,店小二极有眼力见的对梁恩摆出一副谄媚的样子,点头哈腰的招呼着:“几位官人,您要先休息还是先用饭?”
梁恩摸出一个元宝扔给小二,“上好的厢房先收拾出来,饭菜送到房间,小二,你们这后院大不大?”
店小二看到元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赶紧把他们往里迎,“大!又大又宽敞!官人,您随便用。”
梁恩挥手把店小二撵去前院,命人带米禽牧北上楼,又亲自监督士兵把东西安顿在后院。
昭瑞郡主一早就下了马车,在楼下安然的喝着茶,梁恩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吩咐完,一转头就看到闲来无事的妹妹,“你怎么还站在这?”
郡主扬了扬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声音中仿佛带着一丝笑:“二哥没有话要问我吗?”
“我……”这一问让梁恩一时语塞,自家妹妹猜的确实没错。
郡主提高了些音量,接着问:“二哥,刚刚一路走过来看到路边的铃铛花开的正好,不如二哥陪我去采些,也好拿来入药。”
梁恩随即配合的应着,“嗯,也好,走吧。”
梁恩同郡主一前一后的走出客舍,一直走到远远的只能看到客舍的大体形状才停下。
苏木站的离两人稍远些,留意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郡主仿佛真的像来采花的,认认真真的选着那粉紫色的花瓣,完全不搭理身旁的哥哥。
梁恩早就好奇的不行,看着四下无人,干脆一屁股坐在附近的石头上提出自己的疑问,“今天咱们快马加鞭也是可以赶到官驿的,你为什么要我选在这里?”
郡主拢了拢手里的花枝,腾出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递给梁恩,“二哥,你看这上面的字迹,你可认得?”
梁恩伸手接过,白色丝帕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有一角绣着紫色竹叶,上面还有两句诗:
路旁深映月,楼上暗藏春。
“这诗……”,梁恩皱着眉摇摇头,“只能看出它的主人身份显赫或者家财万贯,不然普通人用不起这丝绸。”
“不错,”郡主点点头,“这手帕不止一次出现,虽然我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人,但我倒真想看看它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止一次出现是什么意思?”梁恩猛的一下站起来,“阿玉,不会有人要打你的主意吧!”
郡主叹了口气,把梁恩拉回来坐下,“二哥,你急什么,我现在不比从前,进进出出都围着许多人,况且我也去不了许多地方,不会有事的。”
“哦……那……那我今晚加强你门口的守卫。”梁恩郑重其事的应着,接着又认真的读了一遍诗句,“这暗藏春是什么意思?看来今晚我得严加防护这院子。”
“不,二哥,你把兵都留守在外围,院子里还是防守的松一些。”
“啊?为什么?”
郡主轻轻掸去花瓣上的水珠,“这戏台都搭好了,我们不看戏,岂不辜负了唱戏之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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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与之并列的还有一匹马,马的成色都是上等的军马,只是看起来要比寻常军马的颜色淡一些。
小景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着眼睛问骑在马上的赵简:“赵姐姐,我们有马车就够了,为什么还要马呀?”
赵简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咱们还不知道这一路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需要分头行动,有马也方便一点。”
“哦~”小景点了点头,依旧伸着小脑袋欣赏着路上的风景。
韦衙内懒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我这屁股都坐生疼。”
“哟,衙内,你这坐马车还屁股疼,要不,你来驾车?”元仲辛斜戴着大大的斗笠,懒洋洋的倚在车厢前,这慢悠悠的速度也颠他昏昏欲睡。
王宽坐在另一边,抬头看了看天,“马上要日落了,不会走太远了,他们一定会在附近留宿一晚。”
话音刚落,薛映骑着马从远处跑来,在马车前勒了马,说道:“他们住在了前面映月的客舍,咱们不用等了,直接赶到映月就行了。”
“映月?”赵简觉得奇怪,“这里离官驿不远,为什么要选在这里?”
“虽然大队人马走路并不快,但他们这速度也太慢了点,这队伍恐怕也有问题,”元仲辛一拉缰绳,“走吧,到底什么情况,咱们去了就知道了。”
天刚黑下来,七斋就顺利的在客舍附近找到了栖身之地。
小小的火堆旁,六个小脑袋正扎在一起研究着地上画好的简易棋盘。
赵简得意洋洋的坐在棋盘的一头,算上直接认输的薛映,她已经赢了一圈。对面的元仲辛身边则围着好几个,看上去元仲辛就是全村最后的希望了。
元仲辛一脸深思熟虑的表情,手里拿着当做棋子的小石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到了一边,“我输了。”
“唉!”衙内一声长叹,还不忘揶揄元仲辛,“老元啊,你这不是输在棋艺,是输在美人计啊……”
元仲辛撇了一眼韦衙内,“要不衙内你来?”
韦衙内当即怂了,不过嘴上还少不了嘚瑟,“咱们斋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怎么比得过啊,嘿嘿……”
赵简被夸的心情大好,暂且放过了衙内,转头对着元仲辛挑了挑眉,“既然我赢了,人就我来选……元仲辛,这混人头的事,你熟,打探消息还是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