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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巴伦西亚的馈赠

厄与幸

大漠孤烟,塞外风疾。

数个时辰之后,他们到了汇龙湾。

无边辽阔的天空与白云,气势磅礴,震撼心灵的美,引来燕小五由衷的赞叹。听完小五说的话之后,燕二又小声犯嘀咕:“这样美的地方会成为人们的噩梦,开玩笑吧?”说完便把头扭向一边。越走越惊叹自然的鬼斧神工,可燕大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些年他们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这条线也走过两次,可这中间隔了数年,也就是这数年间水源荡然无存。

燕大发话了:“走,还有十几里路就到了,到了让你们好生歇息,路上不耽搁的话,过了响午我们还能回去”。燕大拿手抓了抓背囊,背囊里装着种子,麦芽,还有生生不息的力量。

又走了许些路,兄弟五人听见远方有人唱歌,那声音定是被神佛眷顾,轻柔婉转,细语低喃,每一个字都让你浮想联翩,仿佛进入了幻境。前方正是巴伦西亚的一处小隅,就像边关行军打仗设立的前方观察哨所,两者性质不同,却偏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小隅是巴伦西亚为观察东南一面沙漠有无骤然形成的沙尘暴而设,因此处的设立,巴伦西亚几乎在每次沙暴灾害中都能把伤亡损失减到最低。一旦尘暴肆虐,此处小隅的偏口处便会点燃狼烟,仅仅相距几里间隔的巴伦西亚自然可以未雨绸缪。

小隅的正楼上,端坐一女子,满脸笑意的唱着歌。一笑如沐春风,桃花开枝头。二笑淡淡浓情,归人新欢喜。三笑不露声色,明眉皓齿时。披肩的秀发飞扬,秋风瑟瑟吹抚,脸庞清秀,留下顾盼的欣喜,一弯柳叶吊梢眉,双目深邃露情浓,那一颗泪痣更是独有风韵。惊为天人。

背囊的五人在空旷的大漠上显得格外扎眼,女子大老远瞅见便兴匆匆的跑下楼来,朝他们挥手,激动的大喊大叫,完全不像唱歌时候那般静默文雅。“燕五哥,燕五哥,这里,看这里”,她还不时挥着手。闻声,背囊的五个兄弟齐刷刷把目光投了过来,并加快了脚步。片刻,他们便聚在了门楼之下,燕小五惊讶的问:“姑娘,你是在喊我吗?”

女子笑着回答,可眼神里多少有些失落:“小五,我呀,我是乌日罕啊,不不不,我是小时候的阿宁啊,你忘了?”

小五适才想起,这是祁隆远在巴伦西亚的把兄弟兰山的女儿,十余年前兰山带女儿去厄城拜访祁隆时,小五陪同祁天一同在祁府陪着小姑娘玩儿了数天,不曾想多年以后又再次相遇。可乌日罕又是怎么回事,他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嗯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阿宁”,燕小五豁然明白,但多少有些搪塞,随即问到“那你到这儿来干嘛,阿宁?”

“早些时候,二哥来过书信,说你们要来的,你们背的东西,就是要送到我们家的,得知你要来,我特意来迎接你呀!”兰若宁笑了起来,“二哥说了,背囊客里个子最高,最精壮那个一定就是你,我在门楼上老远就瞅见你了,快跟我走吧!”此刻,这个巴伦西亚首富的千金眼里只有这个小时候的玩伴,她好像把小五当成了她的天哥哥。把小五旁边的四个哥哥放在了一边。

燕小五看气氛有些不对,赶忙介绍说“阿宁,这是我四个哥哥”,“哥哥们,这个就是我们祁二爷世伯的千金”。

老实憨厚的燕大和燕三伸手冲着兰若宁打了个招呼“兰小姐好”;而此刻的燕儿心里动起来了歪心思,谁都不知道此刻他笑意的背后是多么肮脏污秽的想法;燕四这次倒是老实,点头哈腰,虚头巴脑的背后都能看出他想趋炎附势的恶心。

“啊,刚才有点急,忘了给哥哥们打招呼了,不用把我当什么小姐,叫我阿宁就好了”。兰若宁抿了一下嘴,然后表示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客套过后,他们开始往巴伦西亚正城走去。走过门楼,燕小五就感觉有人在跟着他们,越往前走跟着他们的人好像就越多。四个哥哥们在前面走倒是没什么察觉,燕小五却隐隐不安,兰若宁倒是在小五边上一蹦一跳,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反倒像极了浪迹天涯潇洒惯了的侠女。

“阿宁,你有没有感觉有没有人在跟着我们?”燕小五一脸认真的问道。“小五哥,不错嘛!连我父亲在我身边安排的保镖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看来这些年你在二哥身边没少学东西呀!”兰若宁笑了起来,又轻声说“城里最近不太平,爸爸安排了好多保镖暗中保护我,你们五个是陌生面孔,他们当然不能不紧张”。兰若宁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城镇:“这就到了巴伦西亚南大门了,再往前一直走到城中心就是我家了”。

入城以后,跟在六人身后的保镖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不断增多,到最后逐渐形成了一个卫队。直至一行六人进入兰家后门,保镖才逐渐散去。待他们兄弟六人把把背囊卸在兰家仓库里,兰若宁就拉着燕小五往外跑。“阿宁,我们还要和管家确认后,再代祁二爷见过你爹后才可无事,你现在拉我出去,不好办呐。”小五有些为难,若是大哥四人前去汇报就会坏了背囊客的规矩的,况且回去给祁二爷面子上也没法交代。“小姐,莫急,切不可坏了规矩啊”,兰家管家在一旁发声道。

众人极力劝说下,兰若宁收起了刚才的小脾气,“好吧,那你们先去见我爹吧,那我也要一起跟着。”

由管家在前带路,在兰家兜兜转转才终于来到正堂院庭,巴伦西亚首富兰家的主人兰山正坐在正椅上,燕家兄弟五人向正堂端坐的兰山弯腰表示尊敬。这弯腰背后的礼仪可大有学问,是对主人下达的该次任务的圆满完成,也是渴求双方主人再次布施恩惠的想法,通俗来说就是,谢谢给口饭吃。

兰山端起茶杯,打开盖子,抿了一口茶,站了起来,向院中走去。兰山一脸严峻,一看就是个不怒自威的主儿,和高大威猛的祁隆怕是亲兄弟呀!兰山开口,气若雷霆,:“你们就是我义弟当年救下的五个孩子吧,看样子你们过得不错,这次背囊完成的也很出色,我交代后厨做了些饭菜,你们吃过便赶回去吧。”

在一旁的兰若宁开口道:“父亲大人,你是不是有些着急了,我还想让小五陪我上街玩逛些时候。”“呜,最右边这个少年身材高大,面目清秀,正是天儿小时候的伴读吧小五吧”,

“回兰大人的话,小人正是”。兰山往前走了走,冲着燕小五笑了笑,“你们先去后厨吃些饭菜,补充些水,吃过饭后再来见我,我有要事安排。”

“爹,女儿想出去玩嘛”兰若宁一脸不高兴的说。“世道这么乱,出去什么,巴伦西亚这些天不太平,你去收拾些东西,晚些跟小五他们一道回去。”兰山说到这儿的时候,眼角竟然泛起些泪花,与刚才不怒自威的他判若两人。

“什么,爹,你答应我让我去找我二哥了”,激动之余的兰若宁并没有察觉父亲的异样。她扭头向闺房走去,收拾东西,见她的祁天哥。

兰家的家主,巴伦西亚的主人,城镇的首富,若宁的父亲。在众多身份中,最难做的就是最后一个。这片祥和的边塞小镇将要迎来的暗无天日,他也无可奈何,但他不能抛弃这里的子民,这片热爱的土地,他要和它同生共死。他只好出此下策让女儿远离险境。二十年的家主地位,他比任何人都有先见之明,他预测到巴伦西亚将迎来一场大劫难,所有人难以幸免。

让女儿去向百里外的厄城,祁天或许可以保她周全,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后的底气。

燕小五兄弟五人吃过饭,打理好装备后,按照兰山所说再次来到正堂。这么片刻兰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没有人明白兰山的苦衷“小五,我拜托你们兄弟五人一件事,返程时候,带上若宁,路上好生照顾她”。兰山这么一说反倒快把这五兄弟整懵了,“兰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将小姐安全带到”,兄弟五人异口同声说道,再次一并弯下腰鞠躬。

“爹,我收拾好了,那我就跟小五他们一块儿走吧”兰若宁从后庭一直跑到堂前,依旧一副开心的样子。“宁儿,这是我写给你天哥的一封信,记得原封不动的带给他”,兰山抱了抱女儿,转身向后堂走去,临走又丢下一句“路上注意安全,余下的我都交代给了管家,让管家带你们出去。”兰若宁不会想到这竟是和父亲最后的作别。

兰家大门前。兰山事先给女儿安排的骆驼由下人牵着,等待众人到来。燕二看到只有一匹骆驼,小声打岔:“就一匹骆驼,够谁骑”,这句话不偏不倚被管家听到,“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哎呀,我这暴脾气”燕二气急败坏又想要动手。他似乎忘了现在处在什么地界,忘了处在谁家门前,也忘了自己奴才的身份。在巴伦西亚,如果说兰山是王的话,那管家就是丞相,仅仅一人之下。兰家大门口看门的卫士跃跃欲试,想要修理燕二,被管家挥挥手撵走了,管家说“我才不跟下人一般见识,你们今天是沾了小姐的光才能从正门儿出去,现在你在这儿耀武扬威,出息了?”。确实凭着他们背囊客的身份,想要光明正大的从正门来去是有悖规律的,背囊客顶多算中等人,凭借力气吃饭的活什,而兰山让他们路上帮忙护送女儿,从正门出,显然把他们当成了座上宾,给足了他们面子。

燕大连声批评燕二,数落他的不是,他知道自己自讨没趣就去了一边。管家说道:“一路上还请各位照顾好小姐,谢过”,“放心吧,裴叔”。一行人又上了路,众人前后想接,最后是燕小五给兰若宁牵着骆驼。最后,燕家老二往燕家大门方向瞅了一眼——裴府,老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再次看了一眼,那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裴府”两个大字。

巴伦西亚赫赫有名的兰家,府门上挂的竟然是别人的府地,燕二心里有不解,他转了转眼珠,心中又有什么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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