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夜袭，九死一生

贼人夜袭，情势万分危急。面对当下处境，克忠自思：只怕今夜难逃一死。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猛可听得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般，却是自己卧室木门被贼人撞破。克忠躲在楼上，又怕又急，惶恐不安。见楼下灯火明亮，有人将屋里的电灯打开了，一干恶贼涌入屋子，众贼乱轰轰嚷道：“怎么回事，没有人。彭克忠不在家，彭克忠不在屋子里面；没有彭克忠。”

胡远笔的声音说道：“不可能，肯定在这屋子里，我们来的时候还看到他的摩托车放在彭世春家门口。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溜掉，肯定还在。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彭克忠找出来。不能让这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见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瑟瑟发抖的彭克忠校长俯 身往下看去，透过竹笆栏，见众贼翻箱倒柜，约有六七个人，将自己小床也推翻了。墙角门后一处不落。

克忠素来缺乏应急能力，正不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老母亲突然出现，手里拿着扫帚，朝着胡远笔打去，口中骂道：“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些挨千刀有娘养无娘教的狗贼。我打死你这个臭婊 子。”那一扫帚却打在胡远笔背上，手持长刀的胡海斜冲上前，一脚将白发苍苍的克忠妈妈踹倒在地。

楼上的彭克忠校长忍不住大喊一声：“不要伤我妈。”

好几个声音同时喊道：“在楼上。”

胡远笔凶神恶煞般命令道：“一直说楼上有灯光，你们偏偏不听。还不上楼去追，别管这疯老婆子。”

妈妈声嘶力竭道：“儿，从小圈上跑。”

一句话提醒了克忠，原来楼上的竹笆连着旁边的猪圈，楼上有一个通风的小窗，能容一个人身体通过。穿过小窗，便是猪圈房顶。猪圈另一边堆着煤炭，从猪圈顶上跳到煤堆上便可脱身。那高度才一米多些，一般人均可跳得下去。克忠迟疑了一下，知道此时下去也解救不了母亲，只会白白送命。楼下倒地的妈妈被胡远笔踩了几脚，还在一迭声叫儿子快跑。好几个贼人冲进堂屋，争抢唯一的那张楼梯。克忠忍着眼泪，来不及穿上衣服，扑过去将楼梯推倒，返身奔向猪圈房顶。

性命攸关，他知道此时不跑不行了。

猪圈楼顶以前本是盖的茅草，华儿上回用水泥瓦翻修老屋，把剩余的瓦用来盖了猪圈。克忠穿过老屋通风窗口。因走得慌，不仅未来得及穿上衣服，也没顾得上穿上鞋子。惊弓之鸟般的彭克忠同志赤着双脚踩在猪圈房顶的水泥瓦上，那瓦滑不溜秋。这一段时间连续天雨，水泥瓦上长满青苔。克忠才走得三五步，一脚打滑，从猪圈顶上倒栽葱摔了下去。落地时意外地毫发未损。却是妈妈担心圈里的两只小猪寒冷，下午背了一些苞谷草来，要丢到圈中给小猪御寒。上了年纪的人，记性总是不好，饭后竟然忘了这事。一堆苞谷草还堆放在猪圈门口，因此救了儿子。

高空落下的彭克忠却好掉在那堆苞谷草上，未曾摔伤。

九死一生，彭克忠爬将起来，见猪圈顶上已经站了两个人，摇摇晃晃一样立足不稳，正在举步维艰，探头缩脑往下张看，想弄清彭克忠到底摔死了不曾。想来其它那些恶贼应该都还在自己的卧室中。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克忠拔脚就跑。也不管前方山高水低。一心逃命的彭克忠慌不择路，迅速钻入夜色中。

猪圈顶上两贼同时大叫：“彭克忠跑了，赶快拦下。”

老屋的门开了，剩余的贼人一窝蜂扑了出来。手持三尺余长明晃晃钢刀的胡海冲在最前头，四五道手电光一齐射向逃跑的克忠后背。胡海大步流星追赶过来了。

彭克忠的邻居彭世顺老人养着一匹拉车的母马，每天黎明前总要起床给马儿喂一次料，六七年来从未间断。此时彭世顺老人正在门前的院子里用铡刀铡马草，见克忠家这边热闹，人声喧哗，心里正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要过去看看’。却见赤着双脚只穿一条内 裤的彭克忠飞一样朝着自己奔来，后面好几个人拿着手电急追。彭世顺老人立即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胡家的杀手来了。

转瞬之间克忠已奔到了彭世顺老人面前，大概是因为彭世顺老人家的院子里亮着灯光的原因。一团漆黑的夜，克忠手上没有照明的物件。下意识地朝着有光的地方跑，误打误撞来到了彭世顺老人的院子。老远的时候克忠就看到了站在夜风中的彭世顺前辈。克忠叫道：“三叔，救我。”这彭世顺老人却是克忠本家三叔。见事危急，老人来不及多想，反手抓起身后的长凳。放侄儿彭克忠从身边撞过去，彭世顺横过身来挡在了院子中央。此时胡海手中那把明晃晃的长刀已近在咫尺。

胡海挥舞长刀猛扑上前要砍彭克忠，彭世顺双手抡着凳子拦腰挡来，口里大喊道：“小伙，搞不得，有话好好说。”胡海那一刀却砍在彭世顺老人手中凳子上。就这样缓得一缓，四五个贼人已经追到了跟前。胡远笔也来了。

胡海抽回长刀，要砍彭世顺老人。老人冷冷一笑，索性丢掉手上凳子，挺胸道：“你这个小狗日的，你有本事就给老子来一刀，你觉得哪里好砍就砍哪里，老子一把年纪了，死也要拖你去陪葬。你砍死老子，就算国法制不了你，老子的儿子彭猛彭老三从云南回来，保证将你这狗日的碎尸万断，把你胡家灭门，杀你家一个鸡犬不宁，血流成河。不信你试试。来吧！小子。有种别手软。”

想不到这老头却是彭老三的父亲。胡海早认识彭老三，知道那不是个善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好惹。于是那举起来的钢刀却砍不下去了。

胡远笔转了过来，喝道：“不要跟一个老头子纠缠，赶紧去追彭克忠。”

这群恶贼丢下了彭世顺老人，朝着夜色中追了过去。

经彭世顺老人这一下缓冲，彭克忠虎口脱险，再次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