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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何处觅踪

乡村教师的血泪人生

五年了,整整有五年了。小山村几乎没有任何大的变化,除了房子旧了,人老了——更多的,似乎都还是从前的样子。家乡与世隔绝,老百姓宁愿听山歌跳秧舞也不愿关注山外的情况。彭新回家,听得最多的新闻当属彭克忠婚姻之事。茶余饭后,每个人都在谈论这桩不幸的婚姻,每个人都断言彭克忠遇害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彭新气苦骂道:“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就不信没有人治得了那胡家,我就不信彭克忠大哥当真会被胡家弄死。多大点事,青天白日来大坡上行凶杀人,这也太没天理王法了。彭克忠一生好脾气,可他不该被人如此伤害。彭家的男儿也不全都是怕死的。如果让我见到那胡家再来行凶作怪,定然要让他好看。”

此言一出,慌得高龄的妈妈厉声喝止。彭新老母亲说道:“新儿呀!切不可再说这种话了。你这好不容易得脱灾难,平安归来,也是祖宗显灵,菩萨保佑。我已经许下十天皇经,六十万贯纸钱。你就别在给我们找事了。至于别人的闲事,那本不该你管,你莫逞能。再说你惹得起那胡家吗?人家几口煤井,有钱有势,耀武扬威,是化乐一霸,连乡政府都敢砸,派出所长都可以揪来打硊起,你算什么,以后莫说这话。”

彭新对老母亲说:“妈你这番言论,未免太过自私。我和彭克忠是本家兄弟。既然祖宗有灵,干嘛不连他一块保佑?须知我和他是共同的祖先。现在我们彭家的兄弟都还在外地打工,尚未回来。目前就我一个人在家,遇到这种事情我能够袖手旁观么!妈妈不会忘了,我8岁的时候和一群孩子去赵家河游泳,不小心掉进双龙潭里,如果不是彭克忠大哥拼命救了我,我哪里还有命活到今日。而今他遇到这等麻烦。能说是别人的闲事吗?总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不会不管。”

彭新母亲语重心长说道:“妈妈一番苦心,全都是为了你好,你是家里一根独苗,如今还未传存香火。这些年你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你那火爆脾气不仅不见改,我看还见长了。你和你克忠大哥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并不是要阻止不让你管,关键是你真不能管。再说你也管不了。在彭氏家族这一帮‘克’字辈兄弟当中,你算老几?彭响彭习几位大哥哪个不比你能干,他们都还没发话,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胡家是你能够惹的吗?这些年你一直在外头,家里的情况你一无所知,还想过问这事,你简直是瞎胡闹你知道吗?就说去年吧!那胡远笔带一帮人来大坡找彭克忠麻烦,正好碰到彭世春家在倒房盖,一二百人在那里帮忙,彭克忠也在,胡远笔提刀要去砍彭克忠,被周明学老人派人拦住了。为了不把事闹大,周明学让你表弟蔡长贵骑摩托车送彭克忠去新场乘车逃往六枝。胡远笔那伙人没有得手,当天把彭克忠家几道房门都砸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抢了去。后来还怪上了你表弟。蔡长贵以前本来是在杉林小学代课,杉林小学和猪场小学合并之后,他便去了胡家煤窑上挖煤,一家老老小小十来口人就靠他一个劳动力养活,就因为那次他骑车送跑了彭克忠,得罪了胡家,没多久便被胡家煤窑开除了。这还没完呢!半年前蔡长贵去赶化乐,被一伙来路不明的强盗打了一顿,肋巴骨都打断了,身上的几十块钱也被抢了,在市医院住院一个多月,上万块医疗费还是自己出。谁都知道那是胡远笔叫人干的,只是有苦难言。这几个月胡远笔不停的带人来杀彭克忠,有时候白天来,有时候晚上来,好几回几乎都得手了。全村人都目睹了这事,谁敢管了。如今大坡上又没个年轻人在家,彭克忠又胆小,都知道他藏着一把砍刀,就不敢提出来拼命,偶尔从猪场回家,也不敢睡在自家床上,东家躲一晚西家藏一晚的,山上也躲过,黄泥巴洞里也躲过。我看他自身难保,偏偏任谁劝他出门打工他都不去,舍不得那校长,照目前这样子,迟早必被胡家杀害,你呀!莫淌这浑水。”

骇人听闻的内幕,原来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看来村里人的议论绝非空穴来风,彭克忠果然身处险境。彭新听得心惊肉跳,口中唯唯诺诺,不再和老母亲过多绊嘴,晚上悄悄去了付立学家,借了那支双管猎枪,家里现存的看家马刀,多年不用生锈放在床下。彭新翻将出来,用磨刀石磨得雪亮,嘴巴上虽对父母说彭克忠的事能不管就不管,心里却想着只要有机会一定得管管这事。

仅仅过了一天,机会来了。

那是一个黄昏,寒风呼啸,百鸟归林。彭新提着一桶猪食,下楼要去圈里喂猪。见一男一女背两把长长的大砍刀从门前斜坡上往下走去。杉林大坡的彭家寨是一个偏坡寨子,由上往下住着五排人家,多的一排十几户人,少的三五户。彭新家房子在中排,马路边上。彭克忠家却住最下排,那两个不速之客却是往下走。彭新立足观望了一阵,见他们下去之后便往左拐了,是彭克忠家方向。

彭新一则出门多年,二则性格内向,不喜热闹,不喜与人交往,因此朋友不多。那两个人却都不认识,见他们毫无犹豫去了彭克忠家。彭新心里寻思;这两个蹊跷坏蛋背着刀来大坡,又是往彭克忠家方向走,莫不是大家所说的胡远笔?

当下猪也不喂了,将一桶猪食扔在门前的院子里。返身上楼转回里屋在自己床上拿起早准备好的双管猎枪,把马刀也拴好,斜斜的背在后背,却悄悄跟了下去,要看个究竟。

下排人家静悄悄的,连狗叫声都听不见。只有彭世顺老人一家房顶冒出炊烟,想是正在生火煮晚饭。另外几家都不见有人影。

彭新在彭克忠家房前屋后转了一圈,见所有房门该栓的栓,该锁的锁。彭克忠家关门闭户,没人在家。因为晚来了一步;再看那两个男女,却早也不知去向。

彭新在克忠家门前站了半天,心有些乱,还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怎么做。彭克忠是一块长大的兄弟,他对他的处境深表同情。再说这整件事明明是恃强凌弱,还关系到彭氏家族的声誉,他不能让两个贼人从眼皮底下溜走。母亲苦口婆心的言语又出现在脑海,他不想听母亲的,面对这个情况,彭家任何一个男儿碰上都不会视而不见。彭新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里想着要不要去村口拦截,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忽见克忠的邻居彭世顺老人出现在门外,彭新过去问道:“三叔,你有没有看见有两个人下来,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背着刀。”

彭世顺说:“看到了,是胡远笔和她的弟弟胡海,这两个人经常都来,是来杀彭克忠的。彭克忠这一久都不敢回家,回来也不会进屋,他多数时间呆在猪场小学,找了一个退伍老兵曹恩龙保护,胡家倒不敢去猪场找他麻烦。克忠的妈妈去六枝他大姐家已经好些天了,胡家上来也找不着人,白跑。我们已经习惯了。”

彭新奇怪地问道:“这胡家人经常上来?”

彭世顺老人望了一眼有些昏暗的天空,慢腾腾说道:“是啊,经常来。”

彭新道:“那么咱们大坡上就没个人出来管管这事?”

彭世顺老人说:“谁敢管,你又不是不知;没有年轻人在家,我们这些留守老人,顶得甚事。即便动手,也不够人家一拳一脚。上回胡家一群杀手夜半来袭,把彭克忠一丝不挂赶出屋子,如果不是我起床喂马,冒险挡了一下,那回肯定都要了彭克忠性命。那次事后,彭克忠便极少回家了,胡远笔三天两头就带些人来,都带刀带枪的,几乎都找不着彭克忠,因为经常上来,一村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彭新说:“原来这样呀!三叔你看到那对贼男女去哪里了吗?”

彭世顺老人说:“看到了,几分钟前从彭习-家的门口绕路去水沟边了。”

彭新奇怪,道:“他们去水沟边干嘛!”

彭世顺老人说:“搜村。要去周家寨炫耀,他们又一次来大坡捣乱了。”

彭新说:“如果找不到彭克忠,他们是不是准备要回去?”

彭世顺老人回答道:“一般情况下他们上来都要遍村转一圈才肯回去。他们的目的是要让整村人知道,他们又来大坡上杀人了。想让村里人把这事传给彭克忠,也不知他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包藏的什么祸心,我看不透。想必是要让克忠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着吧!哎,这胡家呀,简直真不是人,值如此么!”

彭新点头,道:“知道了,三叔。他们回去不会走小路吧!”

彭世顺老人说:“肯定不会,这些人上来,几乎都骑摩托车,哪里宽走哪里。一会儿肯定还会原路返回。”彭新道:“好的,三叔。我知道了。”

彭新返身要走,被彭世顺老人喊住,老人问道:“你背着刀,拿着枪,莫非想管这事?”彭新说:“是啊!我想让那些贼子知道,大坡上不是没有人。”

彭世顺老人说:“好样的,这才像个男子汉。是该管管,杀杀他的锐气。那好吧!你去村口等他们,三叔给你找几个人前去帮忙。如果我家老三在家,我老早让他出手了。这胡家,欺人太甚,早就该死。可惜我们太老了。”

彭新问了一句:“三哥现在哪里?”

彭世顺老人说:“一直都在云南通海打工。”

彭新说:“前些日子我却在谋自。不和你说了,三叔,我得去村口瞧瞧。”

彭世顺老人说:“新儿,你一切要小心在意。”

彭新点头,淡淡一笑,然后大步流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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