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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回到原点

乡村教师的血泪人生

打开窗户,让阳光扑进屋来,彭雨再次看了一眼北京的云,感受了一下这个城市的燥热和喧嚣。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北京的酒业公司,只怕暂时得关停了。多方面的原因,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继续经营打理这家还算良性的公司了。现在酒厂遇到资金方面的麻烦。前期酒厂对自己是有恩的、有情的,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可是设法筹集50万还给酒厂之后,他将再次面临身无分文的境地。

还有仓库里的货怎么办?现在既然要回去了,总不能留下一堆库存。再说那也是真金白银。彭雨想到已经发展起来的四位合作伙伴;唐山徐平,张家口的李青青,太原孙小洋,乌兰察布盟劳文。目前这四家都开有专卖店,在经营他提供的贵州酱香名酒。彭雨安排销售部门的小王和阿炳,分别给这四家合作商每家发30万的酒。目前他也只能这样来处理了。回到贵州之后,他的精力将放在哥哥血案上,哪里还有时间来清理北京的库存。现在即使是低价抛售,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干。

做完这些以后,彭雨把所有的员工招集起来,含财务后勤销售一共11个人。彭雨对大家说道:“好久没有和各位同仁一块聊天了,今天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开这样的会。因为我在家乡贵州另有发展,精力将往南方偏移。还有我自身的资金周转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个事情要宣布:我在北京这家黔龙酒业公司,从今天起就解散了。因为时间关系,我近期要回贵州,黔龙酒业解散之后的相关工作——诸如账目的清算,营业执照的吊销等等一系列的事,我已经委托了好友闵文中为我处理。明天,黔龙酒业公司就不复存在了,各位将面临失业。如果需要我介绍工作的,我在北京内蒙等地也还有一些做企业的朋友,我会把你们推荐过去。如果想自己发展自己找出路的,散会后到财务部领取3个月工资。以后不要把那个叫彭雨的家伙给搞忘求了,来到贵州我请你们喝当地最好的酒。”

后勤小张问道:“彭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得要解散公司?”

一帮员工七嘴八舌道:“就是嘛!我们不走,有困难大家一块承担。”

彭雨苦笑道:“我的好兄弟们,我的好姐妹们。之所以解散北京的酒业公司,确实是因为我真的遇到了资金方面的问题。白酒是一个好行业,可是我却错过了一个最好的进入时期。未来三到五年内,白酒行业将面临深度洗牌这样一个调整期,价格全面腰斩,基酒无法动销。一线酒企的日子都未必会好过,像我们这样的小酒业公司,那日子就更加的艰难了。我不想等到我发不起各位工钱那时候再来解散公司,趁现在咱们账上还有几块钱,该散就散了吧!如果真到山穷水尽那一天,我将如何来面对诸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共事。谢谢!”

销售部长白果果说:“彭总没有说实话,我虽然不了解白酒大环境是个什么情况,但我知道我们现在还撑得起。公司虽说没有突飞猛进的业绩,但活下来应该没有任何问题。黔龙酒业成立至今10个月15天,公司开业的第一天我就来了,我了解公司的经营情况。迄今为止我们没有亏损,还略有盈余。彭总不是常常在说吗?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生存方式。上回你和西点贸易的屠总聊天还在说;当前白酒市场虽不景气,但我们是低成本运营的微型企业,船小好调头,无论行业如何洗牌调整对我们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大不了就换品牌,什么牌子好做就做什么。你的睿智一直让我钦佩不已。我们大家在你的带领下一直把黔龙酒业当成一个创业平台。我们从来没想过要让公司亏钱,这个时候挣多挣少其实不要紧,关键是要学到东西,跟着你我们能学到东西,我们希望将来能够像彭总一样去创业。现在公司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已经有了一点起色,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解散公司?”

众人又是一阵喧闹。彭雨知道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实事求是给员工交了底,说道:“果果的话,有道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没办法。感谢大家!我们在一块相聚的时间虽不长,但我们经历了太多的事,我们共同走过的每一天我都记得,一辈子记得。说句心里话,我真的舍不得大家。虽然,我是今天上午才决定要解散黔龙酒业公司,但我这样做绝非心血来潮,我现在的状态和实际情况已经不合适继续创业了。我实话对大家说吧!解散公司的主要原因是贵州的酒厂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我们那边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支付工人的工资了。我和酒厂的合同是这样约定:我向市场推广的每款酒前期由酒厂提供,我承担市场运营费用,包括在坐诸位的工资及我们办公环境这些钱是由我来出,然后每年和酒厂结一次账,现在酒厂因为盲目扩张遇到现金流困难的问题,今后将不可能再有前期赊销、然后一年结一次账这种事发生了。换句话说,就是酒厂已经将风险转移给了合作伙伴。上午酒厂方总来电,要求我把以往的酒款全部结清,这样一来我这边同样走上了绝境。另外还有一个事情,我家中出事了,我知道你们应该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没错,我哥哥被人杀了,现我得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我哥哥的案子上。思前想后,北京的酒业公司只好暂时关掉,对诸位的愧疚之情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够弥补。”

说得够直白了,所有员工集体沉默。彭雨说道:“当然了,如果你们有谁愿意接下这家公司,不让‘她’这么快夭折,那我会发自内心对他表示感激。诚如果果所言,当前黔龙酒业还在营利,仓库里也还有存货,我甚至都可以赊给你们,如果你们当中有人真有想法,那么这个风险其实是值得去冒的,这样一来咱们的团队也就不用解散了。”大家窃窃私语,没有人站出来表态。最后行政后勤小张说道:“彭总都走了,公司就没有了灵魂,大家对酒是外行,甚至都没人去过贵州,谁敢接这个盘。”白果果也表示不敢冒然进入。最后彭雨强笑道:“那好吧!那就由‘她’散了。我已经在金源酒店订了一个包房,今晚我请大家共同吃个晚饭,好久没和大家一块吃饭了。财务账上还有些钱,麻烦杨姐清算一下,趁这个机会给大家把工资结清了,每个人领取3个月的工钱。另外小张通知一下房东郭先生,让他来把房租水电结清,把咱们的办公室退还给他,家俱和电脑等物资我也带不走,卖了又不值几个钱,就让闵文中先生找车拖走,由他自行处理算了。”

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公司突然解散已成定局。每个人都沉默着,财务杨姐和后勤小张按照彭雨的吩咐开始去工作。彭雨又对销售部的同事说:“我看过你们递交的报表,知道你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还有些未收款,因为是我的原因,导致公司倒闭,同时给你们的工作也造成了一些影响,我应该负这个责任,所以市场上的尾款,由我去收就可以了。如果各位同仁愿意帮忙收款,我还是感激不尽的。”

销售部长白果果说:“彭总可别这样说,公司倒闭,不完全是你的原因,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的心里其实也很悲痛,可是我们真的爱莫能助,帮不上忙。关于市场上的未收款,我会安排同事们在一周之内全部收完,把钱打到你的卡上。另外,请求彭总别给我们发什么三个月的工资,上月的工资是发了的,这个月上班才17天,我们只需要17天的工资就行了,实在不成彭总不给也没什么。”

销售部门同事都说:“就是嘛!尾款我们会去收。那是我们没有做完的工作。于情于理,公司不亏欠大家什么。现在公司都关掉了,工资就别发了。”

彭雨道:“那怎么能行,杨姐已经去结算了。稍候会按我的意思把钱打到各位账上。大家前途各自珍重,我在贵州等你们。你们当中有人比我年长,也有人比我年轻,都是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能在一块就是缘。我的电话你们都有,这个号码肯定不会变。微信QQ你们也有。我只一个请求,请求诸位兄弟姐妹别忘了我就行。人生嘛,难免起起落落。山水有相逢,如果有缘咱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张罗完公司解体之事,彭雨给四位合作伙伴都打了电话,告诉他们:“现在北京的公司遇到经济上的困难,我这边已经把大本营搬回贵州,现在已经给你们每个人发了30万的货,收到货之后5日内请往我彭雨的帐户上打15万现金,这批钱我有急用。余下15万,等酒卖掉之后再结。”因为都是朋友,当初之所以合作完全是出于信任和友谊。彭雨已经开了口,说明他遇到了困难。在电话中就有三个人明确表态不用等收到货再付款,当日就可以把钱转过来,只有唐山的徐平说资金有困难,只能先转款6万,另外9万会在10天内想办法解决,彭雨再次向他的合伙人表达了感激之情。心想第一笔付酒厂的钱已经够了。

晚上闵文中也出席了彭雨安排的酒宴,彭雨在北京的黔龙酒业公司未了之事都拜托给了他。有员工在席上痛哭流涕,恍若‘最后的晚餐’,整个过程中彭雨强作欢颜,对闵文中说:“我刚拿到仓库盘点清单,我在北京还有30余万的白酒库存,库房钥匙就交给你,这批酒拜托你帮忙处理了,闵兄。我明天一早就走。”

闵文中承诺道:“这个没有任何问题,实在处理不掉的话我就全部给你喝了,30万我回头安排媳妇打你账上。你的事情要紧,回去吧!因为你这个官司的事会比较旷日持久,这个我已经打听到了,说不定会是三月五月,也有可能要等一年半载,我知道你已经没有精力经营公司,关就关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这人啦!只要敢闯,路总是有的。你处理完家中的事,赶紧给我回来。知道吗!”

彭雨含泪答应了,员工们为他唱起了离别歌曲,一首又一首,现场气氛颇为伤感,不少人泪流满面,几个新出道的员工抓着彭雨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最后闵文中都下泪了。

席终人散,彭雨在北京度过一个无眠之夜。清晨6点10分,他已经赶到了首都机场。昨天夜里,他就已经订好了第一班飞贵阳的机票。再见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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