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尽的夜,无星无月。
有颗流星般的火矢划破沉寂的夜色,无数道流星仿佛一场乱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在高高的宫阁里,那些火箭密密麻麻地朝着顾剑射去。
我看见他都一一灵巧的避开,他展开袖袍阻挡,如同一只白色的大鸟翻飞在寂静的夜空。
羽箭纷纷射在我旁边的琉璃瓦上。那些羽箭穿破瓦片,“砰砰”连声激起的碎屑溅在我脸上,生疼生疼。
我原以为李承鄞不会杀我,直到有支箭直直地朝我胸口射去……
正当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顾剑挡在了我的面前,羽箭击穿了他的背部,露出了狰狞的箭头。
“顾剑!”我正要去查看他的伤口,他却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我推离了包围圈。
箭越来越密,到最后箭雨首尾相连,竟连半分缝隙都没有。起初,顾剑还能堪堪避开,可那些箭射得愈发猛烈,他又受了伤,招式渐渐狼狈了下来。
那些箭不断地射在他的腿上和胳膊上,我猛然站起身来,背后却有人轻轻将我背心一按,说道:“伏下。”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裴照,在他身后殿顶的琉璃瓦上,密密麻麻全是身着轻甲的羽林郎。
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高高的琉璃瓦上,他就仿佛俯视众生的神灵,高贵又冷漠。
他早就料定顾剑会带我离开,便悄无声色地设下了这场圈套。若不是我,师父不会中计。他本就武功高强,无人可以伤他,若不是我,他也不会中箭。
“李承鄞,你快让他们停下来!快呀!”
阿渡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竟然冲李承鄞跪了下来,慌忙地笔划着,请求他放过顾剑。
我不由得一惊,阿渡从未跪拜过澧朝人,她有着丹蚩人身上的傲骨,富贵不移,威武不屈,在他们心里真正崇敬遵从的王只有铁达尔王,除了我阿翁,她从未跪拜过任何人。
见到此状,我也跪了下来,使劲地拍打着他的腿,他身上穿戴着轻甲,拳头砸在上面有些吃痛,我却没有停下来。
我这一举动却更加激怒了他,他低头望向我,猩红的双眼布满杀意,可怕极了。
无论我怎么哀求,他始终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向顾剑。他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就好像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被围猎射杀的猛兽。
我忽然想到,若是我也在下面,他是不是也仍旧毫不在意,还是说,他本就想将我顺便射死在乱箭中。
我不敢再去想……
我转身去求裴照,他紧绷着双脸,为难地看着李承鄞,说道:“太子妃,歼灭刺客是末将的职责。”
我愤怒地说:“可他不是刺客,他…他是顾剑啊!”
“裴照,继续!”一个狠辣的声音划破夜空。
箭雨密密麻麻的,我看不见顾剑,不知道他还是否活着,但我知道,在这样密集的羽箭下,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过了许久,羽林军终于停了下来。我看到那些箭矢叠成了一座厚厚的小山,我和阿渡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它们层层翻开,露/出下面的顾剑。
他已经被射得血肉模糊,原本洁净的白袍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我把手放在他的鼻子前探了探,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我轻拍着他的脸,说道:“你怎么那么傻呀,我又不喜欢你。”
他慢慢睁开眼,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说过……要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他的手微微用力掀起衣襟,我轻轻往外拉了拉,原来是一对花胜,已经被血水浸透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他用衣角擦了擦,紫色的水晶在夜里发着微光。我忽然想起上元那天晚上,他买给我一对花胜,我曾经赌气拔下来掷在他脚下,原来他还一直留着。
我弃之如敝履的东西,他竟一直视若珍宝的藏在怀中。
我含泪对他说:“我戴给你看。”
他微微点头,露出孩子般满意的微笑。
我将花胜插在发髻上,银针凉凉的,就像这冰冷无边的夜一样,可此刻它们都不及我的心冷。
“好看”他虚弱地说,微微地抬起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这一次我没有避开,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无力地垂下。我刚想要伸手接住,却被身后的人愤怒地拍打掉。
他将我头上的花胜拔下,狠狠地掷在地上,“铛”的一声轻响,花胜上坠的紫晶璎珞四散开去,叮叮咚咚蹦落一地,打破了屠杀后的宁静。
我瞪着他,他也瞪着我,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见他的脸,竟比我还要愤怒。
我还来不及骂他,就被他猛地扛/起。阿渡拿着金错刀追了上来,却被裴照挡在了身后。我拼命的挣扎着,用尽浑身解数,他却不管不顾地走着,拳脚全都生生的挨了下来。
直到到了寝殿内,才将我放下。他狠狠地抓住我的手腕,手上的青筋暴起,面目因愤怒而变得狰狞,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冲我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选择让他带你离开,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他的眼神变得狠戾,仿佛这几日的温柔只是过眼云烟,“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我那样小心翼翼,恨不得将整颗心都给你,为什么你还是拼了命要离开我?”
不容我解释,他将我狠狠地摔在床/上,我刚吃痛地坐起,就被他按了回去。
他压在我身上,我纵是有再大的力气也被禁/锢地动弹不得。他吻着我,没有一点温存,带着霸道和浓浓地占有欲,不停地在我唇/齿间索/取。然后抽出自己的腰/带,捆/住我的双手,将它系在床榻上,用/力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突然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喊道“李承鄞,你混蛋!”我蹬出的腿被他双手按住,现在我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只得任其宰割。
他的眼神可怕极了,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件唾手可得的猎物。我的眼眶湿润着,全身在不停地发抖,拼命地反抗着,大脑却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喊道:“顾小五,救救我!”
随即,我看到他惊讶地脸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不知何时,顾小五这三个字已成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许是这三个字,李承鄞恢复了仅存的理智。
“小枫,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