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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三节 把盏但见泪未干

十万个明天

“冷佛”晓雪看着冷佛又是黑咖啡又是烟又是威士忌,看着自己眼前这杯柠檬水,开口“你,是我见过的钟先生的人里,最聪慧最漂亮最能干最仗义的,你这个朋友,得罪的人,钟先生的势力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你要自己出头,未必能得到便宜,冷佛,我归根结底,觉得你难得,不想你出事儿,你懂不懂?再者,你跟你那小朋友宇文钧,也要收敛一些,你明不明白啊?”

让跟随钟先生多年的成了精的秘书这样耳提面命地提醒,冷佛不是不知道好歹,是,冷佛把钟先生给她名下几乎是最赚钱的一支股票转到戚晓雪名下,冷佛知恩图报,谁待她好,她怎会不知;但是,害殊尘的那人,冷佛,还是想他付出代价。

宇文的哈雷终于漂洋过海到了天津港。

“周末我跟我发小同学聚会,毅川这周末我不陪你,你去找许小姐玩儿。”

“上次绒线胡同,我还没找你算账,自作主张,许鹃,那不过是我一时高兴,带她出去吃个饭,你看看你,还真当真了。”钟先生不悦。是,那之后,钟先生没再见许小姐。

当然周末,冷佛还是很小心,她跟着郎师傅的车到了顺和家。待郎师傅走后,再换上衣服,从顺和家溜出来。

宇文似笑非笑看着长裙曳地的她:“小姐,今天带你兜风啊,你这样,怎么坐摩托?”

冷佛见到宇文,恢复小女儿模样,说:“嘿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呀。你等我几分钟。”从附近商场出来,只见冷佛,雪白大T恤,细细水洗牛仔窄脚裤,白色球鞋,把头发梳起来,高高的马尾。

宇文交给冷佛一个头盔,然后说:“抱紧我。”

那样的风驰电掣,转弯时几乎低到地上的刺激,让冷佛连连尖叫,抱得紧紧。待宇文慢下来,再回头看冷佛,只听她这样哼:

我已不顾安危 誓死都一齐

看不起这个繁华盛世

纵使天主不忍心我们如垃圾般污秽

抱着你不枉献世

别理三餐一宿得到牧师的祝福

需要那种运

让我满足于飞车之中抱紧

苦恋的做一泪人

面对这都市所有霓虹灯

我敢说我爱到动魄惊心

到底中文功底不够那样过硬,宇文不懂,问:“你哼什么,我只听到你爱我动魄惊心?”

又问:“怕不怕,刚才看你叫的,怕不怕?”

“自从我十八岁披头散发身无分文从家里跑出来,怕到极致,不,以后我都不再怕,我怕什么?”冷佛倔强地说。

见宇文把车开到绒线胡同,冷佛脸上变色,说:“这是,老头儿的,这几乎是他的私人会所啊,你带我到这里干嘛?”

宇文立刻把车掉头,加大油门,小小宝马绝尘而去。

冷佛不再说话,宇文知道冷佛生气,放慢速度,开始思忖带冷佛去哪里吃晚饭。

一进门,服务生一口流利法语,宇文待要开口讲英文,冷佛却在旁边拿法语跟服务生交流起来,哦,宇文先生是常客,每次来,都是靠窗的位子。

冷佛说:“你看看我,穿着在这里也过于随便,我去把长裙换了回来,好歹替你撑撑场面。”

“我宇文钧何用谁来撑什么场面,我要带一个牛仔裤马尾的小姑娘吃法式大菜,我就可以,谁能说一个不字,咱们,何必理会那些劳什子dress code ?哈哈哈。”

到底,那些人还是狐疑看着宇文,傻子都能猜到,宇文带的其他名媛,估计各个珠光宝气,是呢,其实这个法国馆子,门口确实写着周一到周五还有周末的不同的dress code,如果不是冷佛法文流利,估计都不让如此随便平民的冷佛进来也未可知。

“到底还是没能有机会跟你跳舞呢。”

“今晚我要回到顺和那里,然后跟着老头的司机回到钟宅。”

“冷佛,明天,明天早上,带你去西山看日出。”

“救命救命”冷佛抱着头说“跟着老钟都不让我这样早起,他让我旁听的会都在十点之后,大家都知道,钟先生的宠姬,早上起不来。”

“跟我一起,总要有些不一样的。”

冷佛忍不住冷笑:“最后不过是西绒线胡同的芙蓉帐暖度春宵罢了,你还有什么新鲜的?”宇文知道得罪了冷佛,不敢再开口。

殊尘情况不好,冷佛的供应商里有一个认识一个很出名心理医生的,周日,冷佛没有赴宇文的约,而是陪着殊尘在那心理医生私人诊所呆了大半天。

从诊所出来,医生把名片递给冷佛,说:“冷小姐借一步说话。”

医生这样说:“我有办法让她恢复如常人那样可以工作可以结婚可以生子,但是,这件事本身,当事人其实未必想要记起,你们,又何必如此残酷?”

“会是什么事情?”冷佛忍不住问。

“我猜测,或者您的朋友,受到……侵犯。”

电光石火,冷佛看懂医生的眼神里所有不忍,她徒然,跟医生握手说:“谢谢医生,我懂了。哦,好漂亮名字,周硕周医生,谢谢你。”

冷佛握紧拳头,是,这样事情,殊尘可以忘,但是,冷佛不能就这样算了。

婚后,雯娴的日子安然稳当。

还想不想庄一镝,那是她一辈子的念想,当然想,她焉能不想?

可是跟当年他消失得连她动手术都不来看她一眼那样的绝情,又故伎重演,她开着车,经过所有他可能停留的地方,不,他不想给她找到,她找不到他。

直到这天。

“雯娴”她听着,是他,他玩儿了一段时间失踪之后,现在他找她,她找他,遍寻不获,而他找她,他总是有办法。

“雯娴,听着,我儿子遭人绑架,我要筹齐一百万,现在就差十万,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

雯娴吓一跳,什么委屈难过屈辱,把自己像转让东西一样介绍给他生意伙伴,她瞬间全部忘掉:“什么?绑架,我的天!”

“钱,好,我自己就有,嗯,我不跟老华说,好,我马上出去,你给我账号。好好好。”

他见着她,他说:“我写借条给你。”他漂亮的字,漂亮的名字的落款。

实际情况是:

小琛上学,母那一栏,孩子填的是:樊勤。那是小琛生母。

“是你教的吧,那你们置我于何地呢,你们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帮你给小老婆养孩子吗,啊?”

斯煜婕气呼呼说:“去改掉,不改,你要扩建工作室的事情就无限期搁置。”

委屈了樊勤这么多年,但是他不能骗孩子庄太太才是他亲妈,这不能改。

于是庄到处借钱,现在只差这十万,那个项目是他跟新认识的合作伙伴宇文钧的项目,那人赏识他,打算把公司的制衣还有时装都交给他做设计创意总监,他提出不去打工,于是宇文答应他做合伙人。

华田说:“爸妈要去俄罗斯,算是圆梦了,我太理解了,你账户上我上个月才给你打的钱,你取出三万给爸妈送去,连我都想去呢,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哼哼这歌儿雯娴爸妈是吃饭时说起来,华田就上了心。

雯娴把首饰卖了些,又把那些华田买给她她几乎从未背过一次的全新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名牌包卖掉两只,才算将将凑足一镝要的那十万,一镝不让她说,她就不说。

再后来,是合伙人卷钱跑了,又后来,是房地产项目眼看烂尾,还有,樊勤病重,而公司又要发工资,事情都撞到一起,总之,理由都极之让雯娴动容,于是几次三番,庄一镝已经从雯娴那里拿走四十多万。

最近那次借钱,雯娴匆匆走到楼下,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来,而把一直跟一镝通话的手机摔了出去,一镝都没问她怎么样了,只问“雯娴你会帮我对吧,你一会儿会给我汇钱对吧,你知道我的,我会还你的,你别跟老华说,我不想我合作伙伴他们知道,知道我的窘境,雯娴, 你听到吧?”

汇完款。

雯娴再打给一镝,只听电话那边说:“雯娴,我还有会,我再联络你。”

雯娴知道,这不过是利用她,但是,雯娴愿意让他利用,哪怕他只为了借钱,能听到他声音,能跟他保持联系,也是好的。

雯娴在街上乱走。这时司机来电话,告诉她华总问到账上的四十万是不是银行搞错了。

雯娴一着急,眼前一黑,一口献血喷出来,人软软地歪到地上。

这么多钱,到底瞒不住,雯娴也不想瞒,她一五一十把她和庄一镝的往事都告诉华田:“华田,你待我何厚,我对你不起,我们离婚吧,这些债,都是我自己的债,我自己还,跟你没关系。”话还没说完,想到庄一镝又跟她玩儿失踪,他不借钱,人也不出现,突然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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