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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六节 喜乐呜咽醉明月

十万个明天

柏林

涉外婚姻登记处,大约是这个意思,这个办事机构名字长长,冷佛不得要领,只自顾自当成街道的结婚登记办事处就好了,何必那么较真。

到了门口,Steffan才拿出一把资料,有点儿不好意思,说:“Charlotte,这些,你需要记住的,避免,避免,避免….”说了三个避免,愣是没说下去。

冷佛奇到:“有什么事啊,让我的这位光明磊落的bla bla 先生说话都如此扭捏?”

沉吟半天,看似是琢磨如何措辞,冷佛不耐烦“你不是说,我们俩,一直可以有什么说什么嘛?哪怕是爱上别人了,不爱对方了,也直说么?”

“前一阵子,有,有,中国人,骗婚,所以,现在,现在,他们会问很多我们的问题,我们要知道对方的很多细节,才可以,分头问,可是偏偏,你大约连我几岁都不知道吧?”Steffan还是有点儿语无伦次,他确实是怕得罪了冷佛。

骗婚?

冷佛听到这个词,确实有些突兀和刺心,倒不是她如何,而是为自己同胞有些不值,是,拿德国护照,去哪里方便很多,可是这就要骗婚吗?不不不,冷佛并没有因为同是中国人而被得罪,而是,突然心酸,自己可以得到这么多,突然心疼那些得不到的……

“我没事,我没事,总有人,要拿有的一些东西,换一些没有的东西,也不能光凭简单的对错,就做判断。”看着冷佛并未生气,Steffan接着说:“所以,这些资料,他们大抵会问到,你不仅要记住我的情况,也请,把你的情况,也告诉我,我好记住。”

看到这个要跟人家马上注册结婚的人,居然比自己小足足六岁,冷佛这才真是受到惊吓,问“你确定要跟我结婚?我老到足够做你的妈了啊。”

“你好不知羞,大六岁就做我妈,你想什么呢?”Steffan完全不在乎。

“不行不行不行,你再想想,我….我….我…..”想着昨晚自己跟Julia胡沁的什么“我不喜欢年长的,我喜欢年轻男孩儿的紧实手臂”那样近乎色情的话,冷佛的脸,顿时涨红,再也没法看别的资料,一直说:“不行,我怎么可以跟你?”

“哪里不行?”

“哪里都不行!”

“你不知道我年纪之前,可爱我?

可有想到我会脸红心跳

可有愿意与我一起听歌,一起听风,一起看雪?”

“有,有的….愿意的…..”

“可有思考过余生如何处理柴米油盐

可有琢磨过婚后是住在哪里

还有怎么分配我们的收入?”

“没有啊……”

“没有的情况下,可觉得有任何不妥?”

“没有啊。”冷佛被一连串问题问的开了窍,所以第二次的“没有啊”不是心虚的省略号,而是坚定的句号。

“谢谢你,Steffan”冷佛紧紧拥抱他:“我懂了,那个六年的年龄差,不过是我自己设定的枷锁束缚,这个不能成为我不爱你的原因,我刚才确定过,我懂了,好吧,你以后不许叫我姐姐,要不把我叫老了。”

“我们这里,连八十岁老太太,我们也直呼其名,不要担心,没人叫你姐姐。”

进去之后,被那个官员问到是否婚后要冠夫姓,冷佛没有思考,简单说:“不,不必,我不改名字,也不换姓,是,那个charlotte只是为了怕外国人发不出‘冷佛’的音而取,不是我法律上的名字,我也不会因为结婚,就把姓名换掉。”

“恭喜你们,文件需要审核,五个工作日之后,你们再来。”

听着冷佛如牙牙学语小孩子那样开心地重复Grossenbacher的发音,说“我跟你说,我一紧张,就突然会了这个发音了,哈哈哈。你那边如何,我爹妈名字发音有没有难倒你?”

他们相拥离开。

利协铭叶总偌大的办公室,座落在槟城新城区的一个办公楼里,波光潋滟海面在落地窗里,尽收眼底。

每次去,冷佛都固执地住旧城,步行经过那个涂鸦墙区域,冷佛心满意足,买上一袋子老婆婆推着小推车榨的甘蔗汁,边走边喝。

叶总,华人,第三代马来移民,大约是祖辈下南洋后留在这里的,作为职业经理人,其实一直受困于公司的内部政治斗争,冷佛说完自己的商务条件,然后接着说:“换成我们做您的下一步各地路演的供应商,肯定有风险,万一出问题,您面对董事会压力会比较大,我可以跟您签一个‘风险协议’所有的风险由我们公司承担,包括如果宣传效果影响的销售额。”

头发灰白的叶总盯着冷佛:“你知道你在讲什么?”

“我知道,您看看,这样可否?”说着恭敬递过拟好的两份合同,一个是供应商合同,一个是风险协议。这样,所有风险都不用叶总承担,他的政敌也就没有了打压他的理由。

“冷小姐”叶总顾左右而言他:“你要不要尝尝我们的阿姨煮的拉茶?”

“哦”冷佛顿了一下:“好啊,谢谢叶总。”

“可是,我想退休了,我觉得其实,回家在祖屋卖拉茶就很好”头发花白的叶先生突然疲态必现,一边喝着茶,一边淡然说,

“那等您真的退休了,我做方案替您宣传您的小店,助您生意兴隆,而现在,叶先生从出道就在这里,回首已是半生,就算走,也要做好这个最后的决定,把最后一年的活动做得风生水起那样漂亮,才算是完美的句号。所以,我才,把所有的风险,都承担下来,让您,没有后顾之忧。”冷佛笑出来:“这茶,当真好喝,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拉茶。”

“是的,我会自己亲自跟您的活动。”看着叶先生的狐疑眼神。

这些年,在这行,冷佛也算颇有名气,跟最大的叶澍他们那个公关公司,自己公司确实比不了,但是因为冷佛一直是以“为客户着想”放在第一位著称,很多人,也都买冷佛的帐,外加冷佛做事极其谨慎认真,细致到比客户自己还仔细,每次都准备个现场演讲或者小表演的活动,跟着冷佛走场从未少于十遍,所以冷佛亲自跟的大大小小活动,零纰漏。

有一次,所有事情都准备好,都算计好,走场时时间计算精确到秒,谁知到了开始客户老总上台讲话了,场地好死不死突然断电了,只见冷佛急中生智、抄起话筒对观众说:“林总要跟大家分享的内容是XXX,虽然没有了power,但是林总的point 一点也不会少,我们欢迎林总。”这样一语双关处理停电危机,然后站在台下拿纸条一直给林总提词儿,巧妙把可能要搞砸的新品宣传的开场挽救于无形。

听到冷佛如此确认,叶先生眉头也展开了,笑眯眯说:“这样的话,我不退休了,我….”后边那句“做给老陆让他看看,我还没有老”还是没有出口,但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又回来了,接着说:“我若留下,进董事局的话,你可否考虑来帮我,冷佛。”

“您太抬爱了”从跟钟先生学做酒店宴会管理开始,时常因为做事妥帖又灵活而有人这样挖角,冷佛习以为常,不动声色:“我还有事情求叶先生。”

“你讲”被冷佛转了话题,叶先生也就作罢

“我犯了一个比较傻的错误,我从德国过来,我拿德国护照,进马来西亚没问题,但是我忘记办回中国的签证,所以,我,如今,回不去了,能否请您帮我做个担保,我在德国本土以外地方办中国签证,需要担保。”

听明白冷佛的原委,叶先生哈哈大笑,爽快答应不说,趁着让秘书打印担保函的空档,还安排了司机去买了红包,给了冷佛一个大大红包,说:“恭喜你!”

那边,收到冷佛电邮传回来的签好字的梦寐以求的与利协铭的合同,覃颛高兴地搓着双手,听说冷佛要耽搁几天再回来,居然破天荒回复:“去马六甲看看吧,你会喜欢,晚些回来也不怕,放你带薪假。”冷佛怕老板啰嗦,也觉得这样事情,应该自己亲自跟朱瑾辉讲,不应假他人之口,所以没说签证的事情,也为此,才求当地的叶先生帮忙。

周医生先回来的,确实不像冷佛想的那样,周医生回来了,卢煦就留在青海。

两人约喝咖啡。

冷佛忍不住问周医生,为什么不要卢煦,周医生说:“不是我不要他,我这邀请他到那样的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也同去,我当然,当然有私心,但是,他的伤,我疗不好;他的问题,我太明白,却束手无策。我不是不喜欢他,但是,我们没有可能,于是我,知难而退,这里不行,赶快找别的出路。”

这么现实?

“你觉得我如此现实是不是,但是,我三十多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结婚,想让我丈夫晚上把被窝捂暖给我,我再睡进去,想家里,下班回家,能有一个喘气儿的,跟我说说话儿,想周末,睡醒了,可以有人给我做饭吃,或者我做了饭,有人吃。”

如此直白?

“我试过,我对他好,关心他,生活上很多地方照顾他,但是他,伤得太深,我根本走不进他心里去,我放弃。你会问爱情是吧?爱情?我不是不想要,但是,对方总要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不是,一块冰,我开始被他冷峻气质吸引,但是靠近才发现,我温暖不了他。”

“你介意我介绍我朋友给你吗?”冷佛看着坦白的周医生,突然心念转动。

“来者不拒”现实的周医生立刻说:“求之不得。我现在每天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冷佛实在喜欢这个周医生。这样年纪,还可以交到朋友,冷佛珍惜不已。

周医生真是行动派,自从冷佛介绍她给朱利安,两人在一个月后,已经邀请冷佛去喝喜酒。

周医生辞去诊所工作,跟朱利安到美国发展,她的专业在美国也受欢迎,很快找到工作,安顿下来,终于得到了老公孩子热坑头的梦寐以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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